
天邊草原《夢,回繞的地方》
作者/易公舉 誦讀/老菩提
1990年夏秋,我第二次來到啦呼倫貝爾草原。來接我們的是老朋友、鄂溫克族自治旗文化館的斯仁罟楞(文化干事)。
他開著四輪蹦蹦(小拖拉機)車,帶后掛拖斗。來海拉爾火車站接下我們,我們萎坐在后掛廂中,直接奔向驛站聚點娜仁花家。
四、五個小時的蹦蹦車程,燉的屁眼四分五裂,哎,好難受。
斯仁罟楞,不到1.7米的個、黑黑的圓臉,有點肉感。普通話特好,他年齡大我?guī)讱q。

有一天,他放映電影時,我坐在他身邊幫他倒電影膠片。他說:我特別感激蒙古人,是蒙古人把我養(yǎng)大的其實我是漢族人,我是1960年上海第二批,孤兒(流浪兒童)遣送內蒙、新疆、西藏2000多人之中的一個。
那時坐好幾天悶罐火車,把我們拉到海拉爾的又轉勒勒車送到草原的。當時,每個蒙古包分配1、2名兒童(流浪孤兒),政府每人(18歲止)按年發(fā)放撫養(yǎng)費。
記得,剛到牧民居住地,泥紮房里地桌上擺滿了奶茶、羊肉、饃饃等,我們帶來的“北京二鍋頭”送給主人幾瓶。一行人坐下,吃喝開始。
斯仁罟楞介紹身邊的朋友、孟根圖魯~等三、四位朋友。席間,進進出出的人不少,打聲招呼、酎杯酒就出去了。吃著、喝著、唱著,不知不覺喝到了外邊
8月的草原,豐草茂盛,綠油油的地毯一樣。
旗,派出所的孟根圖魯,1.65米的個、瘦瘦的50公斤左右,酒喝到興致。他撩起前大下槍綱,纏繞在槍把上,放在桌上。他生硬的漢語:我看你的體格差不多,咱倆摔一跤吧。我1.72的個,不到50公斤,雞毛不行。我急忙說:不,不行,不行!話間未落,他雙手已搭在我的兩肩上,后虛步把我拽了起來。我急忙拽他的衣領,“我的媽呀”,兩腿離地啦,我飄了起來。
楊寶潤,哈爾濱南崗區(qū)文化館(攝影干事),身高1.80米多,體重90多公斤??次冶凰细鶊D魯)扔了出去,他急忙起身沖了上來。

孟根圖魯,見他上來,順勢 “兔子蹬鷹”,寶潤砸向我來。寶潤起身包住“圖魯”的腰,左右摔,雙腳空中恍就是不倒,只見”圖魯“雙腿大劈叉,躬身掏住”寶潤“一腳,一趔。”寶潤“又倒啦。寶潤起身再戰(zhàn),還是被撂倒啦。
酒不知道喝到啥時,三更五夜人東倒西歪~~
該回家啦。又一位朋友喝的晃晃悠悠,爬上馬背走也啦!
第二天早上,五、六點鐘的樣子,我走出泥紮房。霧蒙蒙的天,空氣中飄來青草響、能見度5、6米左右,昨晚喝酒的朋友側趴在草地上還在睡覺。
我深呼吸,享受仙境般的環(huán)境。
遠見霧中過來一匹馬,上座一人晃晃悠悠,慢慢悠悠嘚嘚過去。一會又過來,過去。鬼呀,是昨晚喝酒斯仁罟楞的朋友,一宿沒找到家。
一會,霧中過來一位婦女手拿一鋁飯盒,裝著蘑菇。他說:這是白蘑,很少的特好吃,給你們。你家人昨晚放牧歸來,那麼辛苦、我們不好意思,寶潤接過 ”這是好玩仍吶“。
早飯,喝奶茶吃羊肉干,一個人為我們送上一盤剛才清炒的白蘑,見他半臉浮腫。聞:咋整的?昨晚酒后,草地睡覺蚊子咬得。

娜仁花,旗,團委書記。第一次來草原時在她家吃過飯,1990年再次來時,她與斯仁罟楞組成家庭。以后,她家便成了我們攝影人的驛站聚點。
夏季,文化下鄉(xiāng),每年文化館的斯仁罟楞都要去各個放牧點流動放映電影。這次,我們趕上他 “文化下鄉(xiāng)”去放映電影。
早飯過后,準備走幾個放牧點,去放牧點距離都很遠。斯仁罟楞給蹦蹦車加完油后,我們開始往車掛斗后裝電影放映機、柴油發(fā)電機等設備。一行人萎坐在后掛斗中去往第一牧點~~
草原畜牧點一般很遠,男人出去放牧有時好幾天才能回來。牧民家人依依不舍的感情有時無法用語言表達,默默看著,簡單一句 “我走了”,只有在乎的人才能感受到。
夏秋的草原早晚溫差特別大,白天火熱烤人。
草原上我體力差、東跑西顛跟不上,但我適應能力比較強,鬧肚子毛病沒啦。膻味,對我來說就是響。
盡管有許多牧民聽不懂漢語,只要你,比劃 ‘喝’的動作,她就會拿出奶茶來給你。
在草原上家家都有的奶茶,又解渴、又解餓,我見包(蒙古包)、房(泥紮)就進去,避陽喝奶茶,所以,拍了挺多的門里屋外的照片。

記得,第一次到草原,臨近中午,連續(xù)幾天吃羊肉喝羊奶有些吃膩啦,想吃點別的,“那就掛面把”。
斯仁罟楞要去拉水,“誰跟我去打點水去?”我去"。
蹦蹦車大約10多里的路程,來到一個小山丘下,罟楞說,這是一個泉眼??粗蹠r不時地咕咚一下泥沙翻泡,順小溪下有牛羊在喝水,我們用水舀子,舀滿了三桶水3桶水嚯嚯悠悠到家,每桶也就剩2/3的那樣,坐凈下來也就1/3多的清水,剩下泥湯水再坐凈一下刷洗碗具,:開餐,崔子寅只是吃點羊肉干(畏懼膻味)、喝點奶茶。大伙有點納悶,“你張羅吃面,咋不吃呢?”過后,聽說,子寅描述那天下掛面;大鐵鍋水開后,兩扎掛面往水里一倒,呼的一下上面漂著小肉蟲、撲了蛾子,我的媽呀,我都要吐啦~~我吃個屁呀,哈哈。
轉悠中,見到牛圈邊小女孩“花花”在玩桑格花。
草原人家的小孩由于牧點跨距大,家與家距離遠,大多數(shù)孩子玩伴少自娛自樂,對我們木訥陌生,好在毫無敵意,你拍你的,我玩我的~~
以前,草原有幾個傳說,說;草原用水特別困難,孩子出生洗一次澡,結婚洗一次,死亡再一次。
草原人家,看誰家是否富有。只要看看她家男人的衣大襟是否油亮。油量程度面積大小,就知道。
草原上,不論男女一年四季穿藏袍,薅把草、大小方便 “一旋、一蹲、一搽”完事。
現(xiàn)在,以往的傳說都不見啦。
雨后的草原,完整的雙彩虹對于城里人真是很難得。
分秒鐘彩虹消失,換鏡頭,換膠片,搞得焦頭亂額。

到啦草原都想騎一下馬,騎馬好玩不!我肯定的說 “不好玩”。有一天,閑來無事,看人家騎馬風馳電掣的威武瀟灑,我也要試試,跑起來我左右不穩(wěn)怕摔、慢慢顛,顛的挺神仙。到了晚上我屁胡那個疼呀,一模那后邊,我尾巴根都禿嚕皮啦,抹點
隨后幾年,楊寶潤、孫泮東、崔子寅、楊柏林、曹陽、張波、等,他們多次去草原。斯仁罟楞及朋友經常問起,你們那個、挺好玩的“瘦子” 咋沒來呀。
后來,聽楊寶潤說,斯仁罟楞喝酒喝得烈害、酒不離手,身體不行啦。
再后來,娜仁花說,“罟楞”不在了。娜仁花也搬到海拉爾市里、住上樓房啦,她到州 “人大”上班了,當上大官啦。
斯仁罟楞的命運,一個運動。
讓一撥城里人,變成他鄉(xiāng)人。
草原夢歸,感慨媲多,自然輕松、寬厚豪邁、簡單無畏。
(正文中的圖片來自網絡)

(以下圖片為作者等草原采風創(chuàng)作)

創(chuàng)作途中小憩,右起:易公舉、劉新生、斯仁罟楞、楊寶潤、崔子寅、罟楞助手
《幸福人家》 1992年10月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中國樂凱膠片公司《第四屆樂凱攝影藝術大獎賽》獲優(yōu)秀獎。草原人家逐步改變游牧方式,定居。摩托車進入牧民家中,標志生活水平提高。(樂凱膠卷/數(shù)字后期)

《小花》1992年《人民攝影》第六屆尼康獎 攝影比賽獲獎作品。這個勒勒車大轱轆,來幾次、拍幾次。老頭、老太、小孩都拍過,全國、國際影展上你會見到很多次。

《囑咐》1992年參加,臺灣中華攝影學會,年度(自由創(chuàng)作)比賽11月份獲得(優(yōu)選)獎。在泥紮房中喝奶茶,抬頭見,感人風俗畫,默默按下快門。(富士膠片的寬容度不得不承認的好)

《幸福人家》 1992年10月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中國樂凱膠片公司《第四屆樂凱攝影藝術大獎賽》獲優(yōu)秀獎。草原人家逐步改變游牧方式,定居。摩托車進入牧民家中,標志生活水平提高。(樂凱膠卷/數(shù)字后期)

《喜事》1990年11月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化工部第一膠片廠《第三屆樂凱攝影藝術大獎賽》優(yōu)選獎。牧民婚禮,趕上婚禮當天喝了酒才能走。(樂凱膠卷/數(shù)字后期)

《囑咐》1992年參加,臺灣中華攝影學會,年度(自由創(chuàng)作)比賽11月份獲得(優(yōu)選)獎。在泥紮房中喝奶茶,抬頭見,感人風俗畫,默默按下快門。(富士膠片的寬容度不得不承認的好)

《餉午》1992年參加,臺灣中華攝影學會,年度(自由創(chuàng)作)比賽11月份獲得(第一名)獎牌。

《小花》1992年《人民攝影》第六屆尼康獎 攝影比賽獲獎作品。這個勒勒車大轱轆,來幾次、拍幾次。老頭、老太、小孩都拍過,全國、國際影展上你會見到很多次。

《新妝》1990年11月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化工部第一膠片廠《第三屆樂凱攝影藝術大獎賽》獲獎。牧民小伙子等待心上的姑娘,梳妝后優(yōu)哉游哉。(樂凱膠片色彩還原能力證實差的狠毒哦,搞得我哭笑不得)

呼倫貝爾草原,獲獎最多的地方留影,左起:劉新生、崔子寅、易公舉、楊寶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