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狀元傳奇》小序

         文/陳守印

東原傳奇事，狀元父與子

 原著畢長代，享譽(yù)載史籍

才女雷道菊，連載作分期

吾輩皆有幸，尋蹤赴故里

第十回  蟾宮折桂

   上回書說到在閻福祥的精心安排下，梁灝先是拜王禹偁為師，學(xué)業(yè)大增；后又與義父一起辦義學(xué)、行義診，免費(fèi)教授窮人家的孩子讀書、為窮苦人免費(fèi)治病。后來，梁灝與閻曉薇經(jīng)王禹偁做媒喜結(jié)良緣，夫妻恩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雙方老人更是皆大歡喜。

    再說宋太宗雍熙二（公元九八五）年二月初的一天，王禹偁下朝之后來到閻家，告訴閻福祥與梁灝義父子二人一個好消息：京城再次開科，時間初步確定為三月十五日。同時也帶來一個讓閻福祥忐忑不安的壞消息：翰林學(xué)士、禮部尚書文家豹擔(dān)任主考官。

    有人可能要問：為何這樣講？這事還要從頭說起。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這文家豹與閻福祥原本就是一對前生的冤家，今世的對頭。原來，二人不僅都是山東老鄉(xiāng)，而且還長時期同在一城居住。

    文家豹世居濟(jì)州，祖上幾代人都是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在街面上開一家棺材鋪，兼營香燭冥錢紙扎等殯葬用品。到了他父親文傳赟時，因與時任濟(jì)州知府羊惠宵曾有過一面之交，便極力巴結(jié)，花了大把的銀子同羊知府結(jié)為金蘭之好，攬下了濟(jì)州府衙門所有的公用物品的供貨美差。并以小恩小惠打通了所有關(guān)節(jié)。通過以次充好、以少報多、以假亂真、虛報冒領(lǐng)等方式大發(fā)不義之財，用了沒幾年的功夫，就賺了個盆滿缽平，成了濟(jì)州首富。據(jù)說文家豹在小時候就表現(xiàn)得聰明伶俐、非同一般，許多詩文往往是過目不忘，張口即來。讓他的父親喜出望外，萌生了供兒子讀書，走向仕途，從而改換門庭的念頭。

    閻福祥的祖上則是亞圣孟子的門生，崇尚仁義道德，世代皆是貴為官宦。在閻福祥第十七世祖時，因到東平做官，舉家遷移東平。到了閻福祥父親這一代，任濟(jì)州府同知，一家人又遷徙任城。雖貴為全府第二號人物，但是由于家庭的熏陶及個人的修養(yǎng)，只是遠(yuǎn)離世俗，潔身自好。對文家豹之父與羊知府沆瀣一氣、狼狽為奸的行為更是不屑一顧，避而遠(yuǎn)之?？臻e之際，便教導(dǎo)兒子讀書習(xí)字。由于是書香門第、耳濡目染，加之又勤奮好學(xué)、刻苦努力，使閻福祥在八九歲時便將四書五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一枝毛筆揮灑自如，成為濟(jì)州城內(nèi)小有名氣的小神童，讓全家人對其寄予厚望。

   文傳赟聽說后自然是不服氣，便經(jīng)常帶著兒子文家豹到閻府前來比試，并美其名曰互相切磋、共同提高。對此，閻家父子亦是心知肚明，不予以挑破，只是心中有數(shù)、沉著應(yīng)戰(zhàn)，居然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常常是不差上下。其實許多有眼力的人早就看出其中的奧秘：若論學(xué)問，二人似乎難分伯仲、互有長短；但論修養(yǎng)，文家父子則是相差甚遠(yuǎn)、相形見絀。每次比試之后，文家父子總是趾高氣揚(yáng)，自吹自擂；而閻氏父子只是不露聲色、淡然處之。

    時隔不久，閻福祥與文家豹又同到濟(jì)州一家私塾就讀，同為魯南名儒任逸軒老先生的弟子。文家豹由于是富家子弟，往往出手不凡，揮金如土。加之儀表堂堂、風(fēng)流倜儻，慣于察顏觀色、投機(jī)取巧，且伶牙俐齒、能說會道，見風(fēng)使舵更是他的拿手好戲。所以，很快就得到了任老先生夫婦的偏愛，并有意招贅為婿。

    原來，任先生有個女兒叫任曉云，就是現(xiàn)在的閻夫人。天生麗姿、溫柔賢惠且知書達(dá)理、多才多藝，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閻福祥和文家豹同時愛上了老師的獨生女兒，但任老先生在夫人的竄掇之下，卻想把女兒許配給外表高大帥氣的愛徒文家豹；而任小姐偏偏看上了老成持重、忠厚善良、敏行訥言、大智若愚的閻福祥。就在雙方家長為任小姐和文家豹舉行定婚大禮之日，任小姐卻相約閻福祥私奔洛陽。這在當(dāng)時搞得整個濟(jì)州城沸沸揚(yáng)揚(yáng)，一時間傳為奇聞軼事，讓文家豹一家大失臉面，從此以后一蹶不振。

    幾年以后，二人又在科考中不期而遇。閻福祥中了進(jìn)士，文家豹卻因舍得花大價錢買通了主考官，加之宋朝初期，百廢待興、人才奇缺、科舉制度不嚴(yán)、考場監(jiān)督松懈，讓文家豹有機(jī)可乘，進(jìn)而僥幸得了狀元。此后官運(yùn)亨通、青云直上，十年升七級，三十出頭就做了吏部侍郎。而閻福祥雖說是出身于官宦世家、書香門第、經(jīng)綸滿腹，卻恥于溜須拍馬、阿諛奉承。更看不慣文家豹人前充人、背后搞鬼、兩面三刀、挑撥離間，踩著別人往上爬的做派，便借故辭官不做，經(jīng)營起了糧油布匹和日用百貨的生意。僅僅用了十幾年的功夫便將生意做得風(fēng)生水起，成為富甲京城的商家首領(lǐng)。

    多年以來，文家豹幾次欲尋找機(jī)會陷害閻福祥，以泄當(dāng)年閻福祥奪妻之恨。但閻福祥雖然性情耿直做事卻十分謹(jǐn)慎，致使文家豹如同老虎吃天——無處下口，不得不將報復(fù)之事暫時擱置下來。

   這正是‘無巧不成書’。時至如今，文家豹聽說閻福祥的乘龍快婿梁灝就在此科應(yīng)試，而自己又是主考官，以為正是他報復(fù)閻福祥的一次大好機(jī)會，也讓閻福祥品嘗一下被復(fù)仇的滋味。想到此，文家豹不由一陣嘿嘿奸笑：“閻福祥呀閻福祥，想不到你也有今天?。‘?dāng)年你欠下的孽債，今日就讓你的好女婿替你償還吧！”

    下朝之后，文家豹便閉門謝客，在家里想方設(shè)法、挖空心思地琢磨壞主意，欲報這一箭之仇。他先是找了幾個親信商議了幾個方案：一是準(zhǔn)備在考前制造一起車禍，先是收買一個馬車夫埋伏在梁灝經(jīng)常出入的地方，趁梁灝不注意之時猛然駕車出來將其撞傷，使其無法參加考試。二是找?guī)讉€與梁灝貌和神離之人，在考試前夜找梁灝喝酒，或在酒菜中下藥，或?qū)⑵涔嘧恚蛊渥约旱R考試。三是找?guī)讉€人代筆，向都察院或貢院舉報梁灝有不法行為，從而取消梁灝的考試資格。即使是事后經(jīng)查證梁灝清白無辜，考期也已經(jīng)過去了，讓他有冤也無處訴。如此等等不一……

     盡管幾個方案都十分周全，然而在尋找作案人員時卻遇到了困難。找來的幾個文人剛開始的時候一聽說酬金十分豐厚，一個個無不摩拳擦掌、急不可耐、躍躍欲試，一付大義凜然、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樣子?？僧?dāng)聽到是對京華才子梁灝下毒手，轉(zhuǎn)眼之間竟然都變成了縮頭烏龜，誰也不敢以身試法，一個個或借口家中有事、或說身體不適灰溜溜地打了退堂鼓。氣得文家豹拍著桌子破口大罵：“他娘的，一群廢物，連老子這點小忙都幫不上！養(yǎng)你們有什么用？”見尚書大人發(fā)怒，幾個親信只嚇得面面相覷、唯唯諾諾，連大氣也不敢喘。

    直到這一天傍晚掌燈時分，文家豹的妻侄女婿，吏部員外郎呂書榮悄悄地走了進(jìn)來，見文家豹依然如故怒氣不消，在客廳獨坐，便近前小聲說道：“姑父，先消消氣。我給您帶來一個人，保您滿意?！?/p>

 見妻侄女婿說得這么有把握，文家豹好像又看到了希望，連忙說：“那好，趕快領(lǐng)進(jìn)來，我先看一看再說?！?/p>

    呂書榮見姑丈人同意，便朝門外喊了一聲：“汴生，進(jìn)來吧！”

   聲音剛一落地，只見從門外半走半滾地進(jìn)來一個人，還沒等文家豹看清模樣，就朝著文家豹跪了下去，一連磕了幾個響頭，口中叫道：“小人呂汴生，給姑姥爺磕頭請安！”

    文家豹看到來人如此知禮，不由心中高興，忙說：“好說，快快請起，坐下說話?！?/p>

    那人又接著磕了一個響頭謝道：“謝姑姥爺關(guān)愛！”

    這兩聲姑姥爺喊得文家豹有點發(fā)懵，又不好問，只得用疑惑的眼光看了看呂書榮，意思是這是誰呀，怎么這樣稱呼?。?/p>

呂書榮當(dāng)然明白姑父的心思，連忙介紹道：“這就是侄婿給您找的義勇之士，乃是我本家的侄子，大名叫呂汴生?！?/p>

    文家豹剛喝了一口茶在嘴里，還沒有咽下去，一聽到“驢鞭生”這個名字，不由得一下子將茶水嗆到了氣管里，噎得咳嗽了半天喘不上氣來。嚇得呂書榮叔侄二人趕緊上前捶背捋胸，好不容易才使得姑姥爺消停下來，二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此時，文家豹才顧得上仔細(xì)看了一下呂汴生，只見此人身高不到五尺，大肚子活像一個大麻袋似的放在了兩條腿上，腦袋又像一個大肉球似的栽到了肩膀上，滿臉的橫肉在燈光下直哆嗦，兩道眉毛如同一個“八”字貼在臉上,兩只貪婪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顯得十分滑稽可笑，讓人一看就容易聯(lián)想到“賊眉鼠眼”。

    看著眼前的呂汴生，又想起他的名字，文家豹強(qiáng)忍住笑，用手指著呂汴生說道：“好、好、好！這名字起得還真是好！有學(xué)問！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

    見文家豹夸獎自己的名字好，呂汴生不由得來了精神，連忙端起茶壺一邊給文家豹續(xù)水一邊自我介紹：“姑姥爺有所不知，小人老家本是山西，乃是漢末名將溫侯呂布、呂奉先的后代，從老爺爺時舉家遷來這汴梁城。小人的名字是家父花了二百五十文錢請算命先生給起的。算命先生說是因為小人出生在這東京汴梁城之內(nèi)，乃是前生與京城有緣，取這樣的名字一來是有紀(jì)念意義，二來是也沾沾這京城的靈氣，將來也好有個遠(yuǎn)大的前程?！?/p>

    文家豹聽罷，更覺得可笑之極，這種人渣廢物居然能以為通過起個好名字就能沾上京城的靈氣，真是太不知深淺了。便開口問道：“溫侯呂布，是不是那個三……”剛想說“三姓家奴呂布”，但又轉(zhuǎn)眼一想，此時正在用人之際，不可只圖一時口舌痛快而得罪有用之人，于是立即改口應(yīng)付道：“原來是古代劉備、關(guān)羽、張飛三位英雄與之大戰(zhàn)的溫侯呂奉先就是您的先祖哪！想不到?。喂泳故敲T望族之后，失敬、失敬，快些請坐?！?/p>

    呂汴生一見尚書大人稱自己是名門望族之后，又對自己如此客氣，一時間竟有些受寵若驚，連連對文家豹說道：“承蒙姑姥爺對小人如此抬愛，小人一定竭盡全力效犬馬之勞。您的事情，叔叔已經(jīng)交待小人了，小人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當(dāng)初算命先生就曾經(jīng)說過小人命中注定有貴人相助，今天遇到您，算是應(yīng)驗啦！”

    見呂汴生還算是比較“懂事”，文家豹便對他說道：“看你聰明伶俐，也夠義氣，這件事交給你辦，老夫也放心。但凡事都有個規(guī)矩，總價錢是二百兩銀子，你先拿一百兩銀子作為訂金，事成之后再拿另外一百兩，你看如何？如果不行，老夫再另找別人?！闭f罷，親自打開柜子，從里面拿出事先包好的一百兩白銀遞到呂汴生手中。

    呂汴生接過銀子后連聲道謝，拍著胸脯對文家豹說道：“姑姥爺您放心，這事交給我，您老人家就擎好吧。姓梁的小子與您作對那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您找我辦這事算是找對人啦！這事如果辦不成，我不光要把這一百兩銀子如數(shù)給您退回來，我還要再另搭給您一百兩！”這話讓文家豹聽起來感到格外寬慰。

    可是讓呂汴生沒想到的是回家以后對他老婆孫氏一說，竟然被他老婆破口大罵了一頓：“呂汴生，你爹真會給你起名呀！‘驢鞭生’，干脆就叫驢雞巴操的不就散啦！這不是對著鏡子罵街——自己罵自己嗎？屎殼郎拱書本——還充什么有學(xué)問的?。俊?/p>

    呂汴生被老婆罵了個云里金剛——摸不著頭腦，掂著手里的銀子對老婆說道：“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你這不是傻逼啊，這年頭還有嫌錢多的嗎？這么一點事就給二百兩銀子，不得頂平時幾年掙得多呀！”

    老婆見他還不開竅，就更加生氣了：“說你是驢雞巴操的你還屈得慌，你怎么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那梁灝是什么人?。炕实鄱挤Q他是‘京華才子’，這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豈能是你想傷就能傷的人呀？退一步說，到時候你要是真撞傷了梁灝，官府還不得滅你滿門呀！再說啦，你三姐家的大外甥上不起學(xué)，不是人家梁灝免費(fèi)教的他嗎？你說說你辦的這叫什么事??？你還算是人嗎？”

    聽到這里，呂汴生才知道什么叫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連忙向老婆討教：“好老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錯了?？墒俏椰F(xiàn)在已經(jīng)拿了文尚書的錢，他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不給他辦成這件事，我不僅要把這一百兩銀子退還給他，還得要再倒貼給他一百兩銀子，咱們以后怎么在東京混呢？你說咱們怎么辦才好??？”

   老婆說：“你不要怕他什么尚書不尚書的，我琢磨著就憑他這樣的心胸人品，這樣的做法，他以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咱們現(xiàn)在就拿著這一百兩銀子暫時出去避避風(fēng)頭，等到?jīng)]事以后再回來?！?/p>

    呂汴生一聽哈哈大笑，連連夸獎老婆道：“還是老婆大人高明，這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咱腳底下抹油——開溜！三十六計——走為上！”說罷，夫妻二人簡單收拾了一些日常用品，套上馬車，趁著夜色，來了個小鬼不見面——溜之大吉了。

    文家豹連著等了幾天不見動靜，情知不好，再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呂汴生早已經(jīng)拿了他的錢跑得不知去向了。恨得文家豹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活剝了這個潑皮無賴，竟敢拿他這當(dāng)朝的尚書開涮，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畫虎不成反類犬，倒霉到家了。文家豹無可奈何，只有把妻侄女婿呂書榮叫來訓(xùn)斥了一頓出出氣，呂書榮受了這不白之屈，也只好自認(rèn)倒霉，也不再另去找人、自尋沒趣，這一方案就此擱置起來了。

    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考試的日子，這一天凌晨丑時剛到，不待梁灝起床，夫人閻曉薇便已經(jīng)為梁灝準(zhǔn)備好了考試用品，并做好了早點，就在梁灝起來準(zhǔn)備用餐時，突然一顆燦爛的流星劃破黎明前的夜幕，從天而降，落入閻家宅院之中。夫妻二人不由喜出望外，夫人對梁灝道：“瑞星降臨，必然大吉大利。”話音未落，便覺腹中疼痛，夫人強(qiáng)忍劇痛對梁灝道：“快去請母親，孩兒來也！”

   將為人父，梁灝心中大喜，立馬起身，大步流星來至后院岳父母臥室之外，輕輕叩門道：“二老大喜，曉薇即將臨產(chǎn)！”

    室內(nèi)二位老人聞聽喜訊，立即起身點燈，穿衣下床。產(chǎn)婆已于前天請來家中安歇，所有用品早已準(zhǔn)備得一應(yīng)俱全。在閻老太太的親自指點之下，整個過程沒有出現(xiàn)任何周折，一帆風(fēng)順，僅用了半個多時辰，閻曉薇便順利產(chǎn)下一子，且母子平安?？粗㈩^虎腦、白白胖胖的孩子，全家人心里無不樂開了花。梁灝抱著初生的兒子，更是喜不自勝，親了又親，對夫人說道：“大考在即，先是吉星降臨、后是虎兒出世，真乃是雙喜臨門，此科必然高中無疑。夫人暫且安歇，靜候佳音。梁灝去也！”說罷，又謝過義父母及產(chǎn)婆，滿懷喜悅，直奔考場。

     東方天空漸漸明亮之后，晴空萬里、風(fēng)和日麗，主考官翰林學(xué)士、禮部尚書文家豹心懷鬼胎、雄踞監(jiān)臺，各位副主考及監(jiān)考列坐左右，不時進(jìn)出。貢院考場里應(yīng)試學(xué)子對號入座，試題分發(fā)于案幾之上。只見考生們有的沉著應(yīng)對，有的皺眉苦思。梁灝帶著初為人父的欣喜坐在最前排，雖是緊靠主考官，卻顯得神態(tài)自若、沉著冷靜。

   通過三年的努力，在王禹偁和閻福祥兩位高人的栽培之下，梁灝已是滿腹經(jīng)綸、胸有成竹、狼毫在手、穩(wěn)操勝券。只見他看過題目，略作沉思，便在卷子上一陣疾書，時間剛過一半，他就繳卷離場了。

    梁灝回到閻宅之后，閻福祥和王禹偁早已在家中等候，梁灝向二位前輩匯報了考試情況，王禹偁高興地說：“徒兒甲科無疑！”

    閻福祥卻心里沒底，早年的事情無法向他人及后輩提及。此時此刻，既為梁灝的優(yōu)秀表現(xiàn)而高興，又擔(dān)心文家豹會挾私報復(fù)，面對文家豹的淫威權(quán)勢，自己又無可奈何，只有聽天由命了。

    其實，閻福祥的擔(dān)心并不多余。宋太宗時期科舉試卷實行糊名制，即用紙條將考生的名字、籍貫、考號等考生的有關(guān)資料糊住，使考官不能得知考生本人情況，只能憑卷面答題評審，在決定錄取秩序后再開拆彌封對照人名，從而減少了考官作弊的機(jī)會。而后又實行謄寫制，就是讓貢院的書吏們統(tǒng)一謄寫考生的試卷作為副本，使考官無從辨認(rèn)筆跡，只能憑副本評卷，從而更是杜絕了考官作弊的現(xiàn)象。

     但是，即便如此，文家豹用獵犬一樣的嗅覺，在批閱到梁灝的試卷副本時，依然從言辭中看出了與其它考生試卷的不同凡響之處。盡管是想借機(jī)報復(fù)，但他還是為梁灝犀利的文辭和獨到的見地所折服。

    然而讓文家豹感到忍無可忍的是這個梁灝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試卷中提出了與考試無關(guān)的建議，讓朝廷實行什么“以德治國、以德育人”的治國方略；說什么“國無德不強(qiáng)，則外敵入侵；君無德不明，則江山易主；官無德不廉，則禍國殃民，家無德不和，則子孫無狀，人無德不正，則危及親朋。”；在人材的使用上則是“以德為度、量德錄用”。提出了“德才兼有者謂之圣人，德才全無者謂之庸人；德勝才者謂之君子，才勝德者謂之小人?！钡闹囌?，并建議朝廷“多用圣賢之君子，杜絕庸俗之輩，逐步從現(xiàn)任官員中清除宵小之流?！睋?jù)說這段話后來被司馬光錄入《資治通鑒》，成為歷朝歷代的統(tǒng)治者選拔人才的標(biāo)準(zhǔn)。

    梁灝這樣的言論讓文家豹感到十分惱火，若是這樣的試卷傳到皇帝那里去，朝廷按他的意見辦理，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不行，此種試卷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皇帝看到。是銷毀？還是打入等外？都不行，幾位副主考的關(guān)不好過；再加上其他幾位副主考對此卷無不是贊不絕口，任他怎么引導(dǎo)，也沒有人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弦外之聲，更沒有人隨聲附和，讓他無比尷尬。

   文家豹沉思再三，不敢造次，但是又于心不甘。最后把心一橫：‘如天命在我，則皇帝不會怪罪；如蒼天不佑，老夫此生休矣’。概率各占一半，聽天由命去吧。于是，大筆一揮，將梁灝排于第一百零一名，而后將名冊呈交皇上定奪。

    再說這宋太宗趙廣義乃是宋朝的第二個皇帝，文武兼?zhèn)?、智勇雙全。原名趙匡義，因避其兄長太祖趙匡胤之名諱，故而改為廣義。據(jù)史料記載，其父親趙弘殷曾任后唐禁軍飛捷指揮使，在發(fā)跡前，路過杜家莊時因大雪彌漫，便進(jìn)莊躲避。莊主杜老員外見他狀貌英偉，不同凡俗，便將他留在莊上住下做了武術(shù)教頭，指導(dǎo)莊丁習(xí)武保莊。經(jīng)過數(shù)月觀察，見他人品厚道，志向遠(yuǎn)大，知其決非池中之物，將來必定飛黃騰達(dá)，便又招他入贅做了四女婿。這杜家莊前面有一處水洼，名叫雙龍?zhí)?，水色墨綠，深不可測。據(jù)老人們傳說，曾經(jīng)有不少人多次看到有一赤一青兩條巨龍在水中游玩出沒，因此將此處喚做‘二龍?zhí)丁?。?jù)說趙弘殷之妻杜氏在第一次懷孕之前，曾在潭邊洗衣服，夜間便夢到送子觀音將一條赤角金鱗的小龍置于其懷抱之中。與一般人不同，杜氏懷孕十二個月之后方才生下匡胤。在懷匡義之前，同樣是在潭邊洗衣之后，深夜又夢到有一神人手捧一條青色小龍交付于她，于是再次懷孕，同樣也是十二個月后生產(chǎn)。在兄弟二人出生之時，院內(nèi)似乎都有紅光升騰如火，照耀四方，閭巷之間異香流溢，街坊四鄰無不為之稱奇。杜老莊主更是欣喜若狂，視若掌上明珠，并常對人講：“吾這兩個外孫皆為天賜，貴不可言，將來必定是安定天下之大器?！?/p>

    當(dāng)時正值兵荒馬亂之際，趙弘殷志向遠(yuǎn)大，不愿守著老婆孩子荒廢了青春年華，便將妻兒托付于岳父母，而自己則外出投軍。杜老員外盡管早就看出趙弘殷心思，只是心中難以割舍，千叮嚀萬囑咐常給家里來信。但趙弘殷從軍之后卻沒有了音信，杜家莊又多次遭到軍閥及土匪洗劫，財產(chǎn)被掠奪一空，杜老莊主也在指揮莊丁抵抗時被土匪殺害。遭遇如此塌天大禍，杜氏母子三人的生活一下子就沒有了著落。杜氏無奈之下，只好將匡胤、廣義兄弟二人放在筐子里用扁擔(dān)挑著四處流浪，以討飯為生。道家名士陳摶看到后，自言自語地說道：“都說當(dāng)今沒有真龍?zhí)熳?，現(xiàn)在卻將天子上擔(dān)挑?！?/p>

     匡胤未及成年時便四處尋父、闖蕩江湖，歷盡艱辛，終成帝業(yè)自不必說。及至廣義長大之后，弓馬嫻熟，十六歲便跟隨父兄征戰(zhàn)，多次在與敵將交鋒時，將敵將射落馬下。趙弘殷感到自己與長子匡胤皆是武將，家中應(yīng)該有一個知書達(dá)禮之人，于是遂讓廣義棄武從文，并且十分重視對廣義的文化教育。特別是當(dāng)趙弘殷在淮南當(dāng)總兵的時候，每逢攻取一處城池，別人搜集金銀珠寶，他卻只注重搜集各類書籍交給廣義，并不斷督促他學(xué)習(xí)，致使廣義因此精通于文業(yè)。不到二十歲，便已是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了。而且多才多藝：會寫詩、通韻律、擅書法、喜對弈。在軍中注重廣攬有文才之士，特別是在著名的陳橋兵變中更是先聲奪人，揣度于兄長、串聯(lián)于眾將、策劃于密室、點火于基層，不僅發(fā)揮了舉足輕重、無可替

代的作用，也為其日后執(zhí)掌國柄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廣義即位后廟號為宋太宗，史稱“太宗皇帝”。他十分注重從歷史上吸取統(tǒng)治階級的經(jīng)驗教訓(xùn)，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為宋朝歷代

    皇帝所效仿。尤其是注重廣招人才、以文治國，對科舉取士格外重視，甚至到了思賢若渴的地步，尤其是對那些德才兼?zhèn)湔邿o不委以重任。他曾經(jīng)對近臣說：“朕每看到布衣縉紳中有才志、受擁戴者，就替他的父母高興?！?/p>

     在此次科考之前，太宗皇帝多曾聽翰林學(xué)士王禹偁及其他大臣稱贊已故老臣梁維忠之孫、東平府學(xué)子梁灝天資聰穎、刻苦勤學(xué)、見義勇為、京城辦學(xué)、義診患者以及胸懷大志之事，早就想見一見，只是忙于朝政，無暇顧及。如今聽得梁灝參加此次科考，不由龍顏大喜?？瓶家唤Y(jié)束，馬上就催著禮部把入選的人員名單報上來，要親自御覽。

    禮部因尚書文家豹擔(dān)任主考官，此時正由左侍郎宋清雙主事。得到皇帝詔令后不敢怠慢，立即將入選人員名單呈上。這太宗皇帝一看，梁灝的名字竟排在百名之后，便問主考官文家豹：“朕時常聽聞東平府有個叫梁灝的考生，志向遠(yuǎn)大、學(xué)問了得，為何只中了百名之后，是不是批閱試卷過程之中有所失誤??？”

    這文家豹一聽不由心中叫苦、渾身直冒冷汗。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啟稟萬歲，老臣冤枉，所有考生試卷均已將姓名籍貫糊住，且由貢院書吏統(tǒng)一謄寫，老臣怎知這梁灝的試卷？只是臣等在批閱此卷時，觀其并無真才實學(xué)，只是紙上談兵、書生誤國而已。且言論狂妄、有悖常理、難以應(yīng)用，故臣等將其定為百名之后?！?/p>

    這太宗皇帝雖說是政務(wù)繁忙、日理萬機(jī)，卻也是一代明君，洞察秋毫，怎能被這文家豹的花言巧語所迷惑。立即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快快將梁灝的試卷與朕拿來，朕要親自御覽?！?/p>

    文家豹此時已是心膽俱裂、六神無主，只見他面如死灰、身如篩糠。面對皇帝的催促，只得派人將梁灝的試卷快速取來呈上。

    太宗皇帝不看梁灝的試卷倒還罷了，這一看之后先是一喜、緊接著又是一怒。喜的是梁灝文采出眾、字如二王、行云流水、剛?cè)嵯酀?jì)、恰到好處；詞若錦云、妙語連珠、切中時弊、大氣恢宏。整個試卷文不加點、一氣呵成，令人贊嘆不已。怒的是如此錦繡文章竟然被文家豹老賊批于百名之后。剛想發(fā)作，但隨即又決定再親自接見面試一下，先看看本人的真實文才如何再說。如果梁灝本人真如文家豹所說徒有虛名倒也罷了；但凡是棟梁之材定要將這老賊嚴(yán)懲不貸。想到這里，便連聲說道：“快傳梁灝上殿，朕要親自面試。”

     此前早有殿值官員將喜訊送到閻府，只見閻家宅院內(nèi)外紅燈高懸、合家歡慶。原來是梁灝夫人閻曉薇生下兒子后正值滿月，一家人正沉浸于歡樂之中。閻福祥聽說有宮中差官前來報喜，便急忙親自出門迎接。送信的公差一邊道喜，一邊將梁灝金榜題名、皇帝要親自面試的特大喜訊告訴閻福祥，要梁灝立即到金殿外面等候。閻福祥一聽，更是樂不可支，馬上讓人包了一個十兩銀子的大紅包遞給公差，說道：“托大人的洪福，這真是大喜雙臨??！” 同時催促梁灝即刻隨差官到皇宮侯旨。

   當(dāng)梁灝滿懷著已為人父的喜悅心情，跟隨傳旨公差來到金殿之外剛剛站穩(wěn)，就聽得殿前值勤太監(jiān)高聲喊道：“萬歲有旨，京東西路東平府考生——梁灝覲見哪！”

    梁灝聞聽之后，立即健步登上金鑾寶殿，推金山倒玉柱三呼萬歲：“草民梁灝參見陛下，愿陛下江山永固，與天地共壽、與日月同輝?！?/p>

   太宗皇帝一見梁灝言行得體、聲若洪鐘，已有八分喜歡，忙說：“梁愛卿平身，你已經(jīng)考中本科進(jìn)士，成為本朝良臣，不必再自稱草民?！绷簽牭胶罅⒓丛俅涡卸Y謝恩，站在一旁候旨。

    此次殿試乃是本次科舉前十名，以“穎川貢白雉賦烹小鮮詩玄女授兵符論”為題。梁灝才思敏捷，下筆如有神助，未用半個時辰，便一揮而就，首先交卷。

   太宗皇帝接過試卷仔細(xì)一看，見字體、文采與原試卷并無差池，心中甚是喜歡，便決意點其為榜首。此時不由再度打量梁灝，只見梁灝身高八尺有余、面如明月、目若朗星，溫文爾雅、氣宇軒昂、不卑不亢、面帶微笑、英姿煥發(fā)，心中更是高興異常。于是開口問道：“小愛卿以為當(dāng)今欲興我大宋天下，應(yīng)如何選拔人才？”

    梁灝稍加思索片刻，隨即答道：“微臣以為有三條渠道可同時并用。”太宗皇帝忙問：“哪三條渠道？”

    梁灝道：“第一當(dāng)屬科舉，將天下飽學(xué)之士悉數(shù)收入朝中，為陛下所用。但不能完全以詩詞文章錄取，首先要注重其品德和真才實學(xué)。有的人雖然詩詞文章詞藻華麗，但卻是華而不實、言之無物、無病呻吟，卻毫無可取之處，只不過繡花枕頭、嘩眾取寵而已。而有的人盡管詩詞文章看似樸實無華，平淡無奇，但卻言之有物、一語中的、切中時弊、利國利民。這后者才是陛下及天下民眾所需要的人才??！”

    太宗聞聽之后不禁拍手叫好：“想不到梁愛卿如此年輕競有此真知灼見，真乃是天下奇才。快一點，繼續(xù)說下去?！?/p>

     梁灝接著說道：“其次，對現(xiàn)有官員從品德、能力、清廉、政績諸方面進(jìn)行嚴(yán)格考量：一是本人每年例行述職，嚴(yán)令不得掩過飾非、粉飾太平；二是發(fā)動其屬下及當(dāng)?shù)氐赂咄氐母鹘缳t達(dá)、紳士對其進(jìn)行評議；三是上下級官員互評互議，但要客觀公正、不得趁機(jī)報復(fù)，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定加嚴(yán)懲；四是朝廷派出要員對民眾反映強(qiáng)烈的官員進(jìn)行重點查訪，如此等等。通過多種形式洞察秋毫、賞優(yōu)罰劣、汰冗選優(yōu)、去偽存真。同時更有利于激發(fā)廣大官員潛在的熱忱能量，扭轉(zhuǎn)官場中的貪大喜功、虛報冒領(lǐng)、無所作為乃至貪污受賄、買官賣官、貪贓枉法等等不良習(xí)氣。如此則民心穩(wěn)江山固矣。”

    聽到這里，太宗皇帝再次拍手道：“此種精辟之言，朕經(jīng)久未聞矣，今日梁愛卿道來，竟使朕有耳目一新、酣暢淋漓之感。不是還有第三條渠道嗎，快些講與朕聽?！?/p>

    梁灝繼續(xù)說道：“這其三是在全國各地發(fā)動民眾為朝廷舉薦人才。地方以鄉(xiāng)或縣為單位，由民眾提名，官府考察，將那些雖有治國安民之材，卻無緣科場考試的俊彥選拔上來，先行試用半年一載，而后正式量才錄用。如三條渠道同時并行，則天下無遺漏可用之人材也。只是這遺蔭制度……” 

    太宗皇帝見梁灝欲言又止,便鼓勵道:”遺蔭制度有何不妥,小愛卿直講無妨?！?/p>

    梁灝見皇帝如此開明，便將自己在濮陽陳家集的經(jīng)歷簡要地向皇帝陳述了一番之后說道：“微臣以為，如果以遺蔭作為褒獎功臣宿將的一項重要措施也無可厚非。但是不可過多，一人一子足矣，且須經(jīng)朝廷目測、考量、試用等幾道程序合格后方能任用。如果不分良莠、無論優(yōu)劣一概而用，則難免魚龍混雜、參差不齊矣。如朱承蔭之輩，僅是掌管曲曲一縣，就敢于我行我素、胡作非為。若委以高官重位，勢必危及江山社稷。”

     太宗皇帝聽后深有感觸道：“小愛卿所言甚是。前年，朕聽監(jiān)察侍御史王琦善老愛卿奏報，說是濮州有知縣小官作大案，當(dāng)時便令其率三司查辦，并嚴(yán)加懲處。只是未知是小愛卿舉報之功。今日小愛卿舊話重提，不知有何良策可杜絕此類后患？” 

     梁灝答道：“微臣以為首先要從源頭上節(jié)制，嚴(yán)令大臣們以國家為根，以百姓為本，從自家諸多子孫中選送堪當(dāng)重任者享受遺蔭隆恩，但并必須承擔(dān)連帶責(zé)任，獎優(yōu)罰劣，防止某些官員有意選送自家那些阘茸子孫充斥官員群中。其次，必須限定名額數(shù)量，每一名官員蔭及一名子孫足矣，不能一概而論，防止出現(xiàn)‘一人當(dāng)官、雞犬升天’的腐敗現(xiàn)象。再者是朝廷實行‘任前調(diào)查、量才任用，任內(nèi)考察、及時調(diào)整’的制度，防止出現(xiàn)濫竽充數(shù)、誤國害民的情況出現(xiàn)。同時，對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貪官污吏決不能手軟，不管其父祖官位多高、功勞多大，一概處以重典，并必須追究舉薦人的連帶責(zé)任。最后一條，也是最為關(guān)鍵的一條，就是鼓勵百姓監(jiān)督舉報，對舉報屬實且不畏懼權(quán)勢者予以重獎，讓所有官吏在仕途之中常懷敬畏之心，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有如此，才能保證大宋江山經(jīng)歷千秋萬代，依然固若金湯。”   

     此時，太宗皇帝對梁灝已經(jīng)是十分滿意，不由龍顏大喜：“小愛卿真乃是天降文曲星下凡助我大宋也。如以愛卿之法，我大宋江山豈不是萬年千載永無休止。只是不知愛卿是何出身，竟有如此之胸襟？” 

    梁灝道：“微臣出身貧寒，曾祖父曾做過武城縣主??；祖父梁通曾做過天平軍節(jié)度判官、須城縣令，蒙受太祖皇帝天恩，賜予三品銜。父親梁文度曾先后做過后周豐縣縣丞及軍中尚書郎，后辭官在家，照顧父母妻兒；因搶救落水父子三人不幸溺水身亡，母親鄒氏又因傷心過度而早逝。微臣自幼由叔父母撫養(yǎng)成人。”

   太宗皇帝聞聽嘆息道：“難怪愛卿如此大度，原來竟是忠臣義士之后。愛卿祖父身為朝廷命官，卻不為自己的子孫后代謀取點滴私利，可謂清廉至極，百官萬民之楷模。愛卿之父雖然曾是官宦之身，卻能在生命攸關(guān)之際舍己救人，亦是難能可貴，可謂民間義勇之士。當(dāng)年太祖皇帝在世之時，聽到當(dāng)?shù)毓俑鄨螅贡桓袆恿鳒I。當(dāng)即以八百里加急快報追封愛卿祖父為夏國公、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謚號“維忠”；愛卿祖母梁老夫人亦敕封為商國太夫人。詔令為天下臣民效仿之典范。后又多曾在朝堂之上予以表彰，朕與文武群僚、眾位愛卿亦曾立誓效仿之。小愛卿在如此家境之中成長，未有不成良材之道理?！?/p>

    梁灝聽到太宗皇帝竟然如此贊賞自己的父祖之輩及自己的行為，連忙叩謝道：“微臣身為大宋臣民，炎黃子孫，自當(dāng)報效于祖國社稷、報恩于鄉(xiāng)親百姓。怎敢承受萬歲如此褒獎，讓微臣著實慚愧不安?！?/p>

    見梁灝謙虛謹(jǐn)慎，太宗皇帝愈發(fā)高興道：“近兩年來，朕常聽朝臣們講你在閻府辦義學(xué)、行義診之事，朕多曾為之感嘆。朕近日常有頭暈?zāi)垦Ｖ校恢矍淠転殡拊\治否？”

    梁灝道：“啟稟萬歲，此乃是萬歲操勞國事、批閱奏章、案牘勞神所致。微臣有一方，無須針灸服藥，數(shù)日之內(nèi)即可痊愈?！?/p>

    太宗皇帝一聽有良方，十分高興：“既然如此，愛卿快些講來！”

    梁灝道：“此方說來簡單，萬歲每日于清晨、中午、晚間三次仰面觀看這殿內(nèi)雕梁畫棟之上所繪圖文；晚間臨睡之前，仰望夜空默數(shù)百星，每次約半柱香功夫。微臣可以斷言，依照如此之法，不出十日，萬歲即可康復(fù)如初，且有神清氣爽、心曠神怡之感覺。”

    見梁灝說得如此輕巧，太宗皇帝不免有些半信半疑，隨口問道：“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

    此時，梁灝已經(jīng)聽到朝臣之中有人竊竊私語，隱約可見有些人掩口而笑。于是，便有意提高聲調(diào)，肯定地說道：“微臣義診多年，治愈者不計其數(shù)！若無此把握，怎敢在朝堂之上狂言妄語、欺騙陛下。微臣斷言，如若十日內(nèi)不見成效，萬歲可治微臣欺君之罪！”

    看到梁灝一付認(rèn)真的樣子，太宗皇帝更是感到十分欣慰，微微笑道：“此事以后再議，朕暫且試之，如果見效，朕自當(dāng)重賞。小愛卿忠誠之心，朕已然知曉。今科愛卿榮登金榜，乃是天賜棟梁于我大宋也。”

    這時吏部左侍郎宋清雙稟報：“臣啟萬歲，昨日，微臣奉旨查實，梁灝之長兄梁彖于太祖開寶六（公元九七三）年考中進(jìn)士，次兄梁象于太平興國二（公元九七七）年進(jìn)士及第?！?/p>

    太宗皇帝聽后更加高興道：“好哇！如今小愛卿又榮登榜首，一門兄弟三進(jìn)士，實乃是世間少有??！現(xiàn)經(jīng)朕親自面試，小愛卿即為本科殿試第一名，狀元及第！愛卿父母為國育材、功在社稷；舍己救人、義留民間。現(xiàn)追封愛卿之父梁文度為魏國公、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愛卿之母鄒氏為韓國太夫人。”

   聽到皇帝口諭，梁灝連忙再次叩拜：“微臣梁灝，恭謝萬歲隆恩?！?/p>

    見梁灝從始至終面帶微笑，太宗皇帝也深有感觸、深受感染，便順口問道：“小愛卿滿面春風(fēng)，莫不是家中有什么特大喜事吧！”

    梁灝連忙奏道：“萬歲英明！大考之時微臣初為人父，今日正是小兒滿月，又巧逢萬歲殿試，故而欣喜異常。”

    太宗皇帝聞聽亦是欣喜道：“小愛卿如此年輕，就喜得貴子。愛子滿月之際又是愛卿蟾宮折桂之時，真是喜上加喜呀！不知可起名號沒有?。俊?/p>

“臣啟萬歲，尚未起名?！?/p>

“那好，朕就越俎代庖，賜一個名字如何？”

“謝萬歲，微臣求之不得?！?/p>

“方才愛卿祝朕江山永固，寓意深遠(yuǎn)、昭顯愛卿赤膽忠心。朕就將這個‘固’字再回賜予愛卿之子為名可好??！”

“多謝萬歲，微臣代小兒謝萬歲賜名之恩！”

    朝臣們見梁灝中了狀元，又得皇帝如此寵愛，也紛紛祝賀不已。齊聲高呼：“臣等恭賀萬歲又得棟梁之材，萬里江山千秋永固，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宗皇帝高興之余，又轉(zhuǎn)而一想：如此杰出之人才竟被文家豹老賊批于百名之后，豈非疾賢妒能，害人誤國？又不由龍顏大怒，對文家豹喝道：“文家豹，你可知罪？”

  文家豹慌忙跪倒在地，口稱冤枉：“老臣數(shù)十年來忠誠事君、竭力為國，不知何罪之有？”

    太宗皇帝見文家豹此時依然抵賴、更是怒不可遏：“爾身受國恩、久居要職，本應(yīng)為國盡力，怎能如此昏庸、妒賢嫉能、誤朕江山社稷！多年來，多曾有人彈劾爾結(jié)黨營私、索賄受賄、貪贓枉法、胡作非為。更有甚者，爾竟敢虛報子孫數(shù)量名額，將朝廷蔭遺調(diào)價轉(zhuǎn)賣與他人。即便如此，朕皆因爾乃前朝老臣，曾跟隨太祖皇帝多年,故隱而不發(fā)，只望爾能夠知錯而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曾想爾卻置若罔聞，自以為是、變本加厲。時至今日，又竟敢執(zhí)法犯法、營私舞弊！似爾這種庸俗之輩、害群之馬、留之何用！現(xiàn)即刻革去所任官職，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聯(lián)合審理，查抄家產(chǎn)。凡來歷不明之款、物，一律按贓款贓物充公。如若數(shù)額巨大，則按我大宋律法嚴(yán)懲不貸！”

    文家豹盡管此前已有思想準(zhǔn)備，卻未料太宗皇帝竟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便識破其伎倆，處理得又是如此嚴(yán)厲，自己的下場竟然如此可悲，來的又是如此之快。此時已經(jīng)是悔之無及、百口難辨，不由自主地癱軟在地。

緊接著武士們上前摘去文家豹的烏紗、脫下紫色官袍，押下金殿送入監(jiān)牢，聽候三司審理。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簡介：

       畢長代，中共黨員，東平湖管理局退休干部。熱愛文學(xué)，擅長寫作，著有長篇章回體歷史小說《父子狀元》、散文集《人生隨筆》。

         現(xiàn)任東平水滸詩院院長，創(chuàng)辦了《水滸詩刊》為主編，兼任東平縣作協(xié)楹聯(lián)藝術(shù)研究委員會特邀名譽(yù)會長都市頭條因您而精彩！感恩相遇【都市頭條向幸福出發(fā)頭條號】【都市頭條向幸福出發(fā)文學(xué)社】【共賞好詩詞頭條號】【河頭店不忘初心文學(xué)社】老師們！【都市頭條向幸福出發(fā)編輯部】下設(shè)14個編輯窗口！如下：【向幸福出發(fā)文學(xué)社】【儒子叟國嬌】【一片冰心在玉壺】【藍(lán)天白云】【影子】【真心對你】【荷塘月色】【香】【鄉(xiāng)愁】【姜海修】【品墨竹】【你安好我安心】【西門吹雪】【雪冰心】本團(tuán)隊下設(shè)26個專題！如下：【都市頭條向幸福出發(fā)編輯部】【都市頭條向幸福出發(fā)文學(xué)社】【河頭店不忘初心文學(xué)社】【文學(xué)范耕凈土】【中醫(yī)中藥益壽延年】【共賞好詩詞】【美聲主播樂園】【專注原創(chuàng)字畫】【專注原創(chuàng)歌曲】【專注原創(chuàng)攝影作品】【專注原創(chuàng)對聯(lián)作品】【唐風(fēng)宋雨寄君情】【千里與君同】【同醉唐風(fēng)宋雨中】【有緣千里來相會】【唐詩宋詞知多少】【東風(fēng)送情笛聲悠】【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fēng)冬有雪】【藍(lán)天白云書屋】【都市茅棚】【溫馨書苑】【月湖草堂】【閑庭竹韻】【真心詩苑】【月色荷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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