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讓悲傷成為一種詩意的舞蹈
作者:吳明輝 誦讀:老菩提

這是一個隨便飄落幾片葉子就可以將憂傷打濕的季節(jié)。
風(fēng)起了。蘆葦傾倒,蘆花遍地。滿天紛揚著一種思緒。
已經(jīng)是秋季。植物悄無聲息地?fù)Q裝,讓那些枯黃頂替曾經(jīng)的鮮活,從此,冷峻將要駐足,成為我心底的另一種顏色。
鶴已經(jīng)在開始做著南歸的打算了。在冬季即將降臨的時刻,鶴,我是多么地希望你能留下來。
“海為龍世界,云為鶴故鄉(xiāng)”,多少年來,面對齊白石飛舞灑脫的草書,無數(shù)次想象鶴舞的姿態(tài)。綠洲,藍天,沼澤,葦塘。鶴凌空而舞,伴著蘆花和秋風(fēng)。

尋找一塊安靜、快樂而富庶的地方,豈止是鶴的心愿,也是人類的夢想。
曾經(jīng)兩次去觀鶴。一次是初秋,一次在深秋。
沒有看到鶴的舞蹈,只看到了鶴的悠閑和徜徉?;蛘?,只看到風(fēng)和樹葉的舞姿。
鶴鄉(xiāng)的管理人員告訴我,冬季,鶴已經(jīng)不再南飛。
鶴居然生存在冰天雪地中了,讓我興奮,也讓我悲傷。
鶴永久地棲息下來,是它忘記了歸家的路,是不想再為生計做漫長的旅行和疲憊的顛簸,還是它已經(jīng)放不下對北方的愛戀?
北方的冬季,從此有了鶴的加入,有鶴伴我共同地挨過漫漫的寒冷。
北方,我在心里重重地喊了一聲北方。我注定也要留下來,為一灘蘆花,為一種舞蹈。
在鶴鄉(xiāng)以北,是我生活的另一個地方。一些人成為候鳥,隨季節(jié)調(diào)整著他們的南歸北回;一些人曾經(jīng)躊躇滿志地飛來,又滿含熱淚、頭也不回地飛走,從此不再歸來;而更多的人卻注定要生存下去,為一種堅持和固執(zhí),從生到死。

我想,我已經(jīng)看到了鶴的舞姿。在藍色的天空和橙紅的云霞下,我的父老鄉(xiāng)親、兄弟姐妹,固守著自己的家園,像守著一膛不滅的爐火。生生不息燃燒著的,是溫情和力量。
藍天從不會因季節(jié)的枯萎而憂傷,生活也從不會因那些痛苦而黯然失色。
昨夜,做了一個夢。在深藍色的背景下,一群鶴翩翩起舞。
醒來,鶴已飛去。窗外的星空,灰蒙蒙的藍。
忽然想起俄國畫家?guī)煲蛑サ摹兜诼櫜由系脑乱埂?
那是一個秋夜。一輪銀色的圓月正從幾片烏云中間鉆出來,河水泛出一大片靜靜的月光。處理成高光的地方是月光泛亮的河面,然后是月和它周圍的云,而其他部分則被各種層次的暗藍所擁塞和復(fù)蓋。畫面空曠,四野沉寂,意境幽深,看不到一絲荒涼。
這一切,多么像我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
突然的,想進人一種寂靜,然后吟唱。

還憶起一件事情:深秋,從鶴鄉(xiāng)歸來的途中,公路兩旁高大的白楊樹已脫光了葉子。一眼就看到那些鳥的巢穴,白楊樹用瘦瘦的手臂托著鳥兒們用草和樹枝壘成的家,它們將在風(fēng)里過冬。
突然地一陣擔(dān)心,心為鳥劇烈地疼了一下。
樹在舞蹈,鳥在舞蹈,一切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舞蹈。
抬頭看看藍天,其實什么都沒改變。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端坐在冬天的燈下,安然地?fù)崤@些回憶。
秋天里發(fā)生的一些事情,正在被白雪悄悄掩埋。但在記憶的深處,那片綠洲沉淀了下來。
鶴正從蘆葦叢中昂起長頸,然后扇動翅膀。展開,飛升,盤旋,逐漸高過我們的頭頂,最后被藍色羽化。
這是一組在我的想象中無數(shù)次重復(fù)的鏡頭。而我,說不出來,為什么要回憶這些。
床頭臺燈下,是馮秋子的一本書,《我跳舞,因為我悲傷》。
無來由地想被一種詩意罩住,然后棲居在文字里,甚至不再出來。
(發(fā)表于《北方名家》2010年第六期)
??【作者簡介】
吳明輝,1965年出生,筆名阿明,文化學(xué)者,詩人。中國鐵路作協(xié)理事,黑龍江省作協(xié)全委會委員。歷任哈爾濱鐵路局伊圖里河鐵路中學(xué)教師、分局團委干事、黨委辦公室主任,哈爾濱鐵路局集團有限公司黨委辦公室主任,局黨校常務(wù)副校長等職務(wù)。
??【朗讀者簡介】
老菩提:一級注冊藝術(shù)設(shè)計師。
主要誦讀作品曾發(fā)表于:新華網(wǎng)、人民日報、鳳凰網(wǎng)、中國教育網(wǎng)、新浪網(wǎng)、熱搜、奮斗網(wǎng)、今日頭條、都市頭條、喜馬拉雅、懶人暢聽等國家高端媒體平臺。


??出品 / 華 | 夏 | 之 | 聲
??作者 / 呉明輝
??誦讀 / 愛國(老菩提)
??圖源 / 綱絡(luò)
??編輯 / 馬叔
??監(jiān)製 / 德泉 牽牛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