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及其它
宋迪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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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陽光的刺激中
在風所喚醒的巨大聲浪里
大海向著眼底的黑暗滑落
我們是石頭的目擊者
太陽的黑子
漂浮于陌生的海灘
一個裸浴者
沿著漫長的海岸線爬行
天空消失了
消失于我們的胸口
★
你的舌頭無語
你的腦袋碎裂
你的證詞是被遠方刪去的音節(jié)
在自己的口涎里
你瞌睡著
你知道
你是被舌頭咬緊的舌頭
卷曲著
拖拽著
尋找著它巨大的影子
和新的吐液
你絆倒在陽光的柵欄上
風在你的耳鼓內(nèi)響起
黑暗伸出它沒有標記的舌頭
你呑噬自己
★
逝去的光
擊打大海的屏幕
閃亮如永晝
大海在流動中展開
在喧嘩的濤聲中追逐著自己
并漸漸暗淡
一個變形的陰影
徘徊，踉蹌
低垂著羽翼
收斂
飛翔
沿著海岸
消失于自己的思想
★
從你的心臟和肉身復活
從詞語處復活
從你的復活處站立丶傾聽
在你的目光里
這里忽然變得陌生
眼前的世界
就是另一個世界
一個沉積的大地的瘢痂
遮沒了你的目光
一片漆黑
有人在里面釘下楔子
一種虛構(gòu)的重力法則
占有了一切
你在其中認出自己
★
你觸摸鐘聲
在黃昏的墻上
在無限寂寞的面孔的投影上
你看到被剖開的內(nèi)部的光亮一一
某人和他投出的陰影
他伸出的手臂
他的目光
他尋找著的信任他的孩子
桌子上的面包和牛奶
你撫摸他的面孔
與他交換手語
敲響喚醒他的鐘聲
擊碎凝結(jié)他的玻璃
你終于看到
一個影子
奔跑于曠野
★
你進入你自己
在屏幕上敞開秋天的曠野
一輛馬車走入深草
陽光嘩啦啦響著
膠片漸漸暗淡
人影晃過
喊聲穿透模糊的視野
你將看到什么
日晷的移動
還是太陽在膠片上熄滅
我們看不到你的臉
它躲在銀幕的后面
你的思考
僅僅是一種詞語
一種古老的詩歌的碎片
被無限吸納
你出現(xiàn)于遙遠的黑暗的終結(jié)
就在近處
陽光點燃了一堆野草
結(jié)束——?
雙手，石頭
★
飛鳥投下的影子
在永逝的大海的岸邊回返
有人清理著
剛剛熄滅的灰燼
在太陽的季節(jié)
這里
即是遠方
★
大海的流動單調(diào)重復
沒有意義
一種隱秘的鼓動
像是一個思想
傳遞給岸邊被陽光涂黑的人群
海水抹去留在沙灘上的腳印
堤壩攔住波浪
臺階向著城市伸延
在市中心
一只梯子豎立起來
一種語言在天空底下
形成懸空的陰影
群鳥交錯飛過
人群聚集處
我們聽到一陣陣的聲浪
一陣陣的喧嘩與騷動
大海依然在不遠處傾瀉著流動
像是一種停滯
發(fā)出單調(diào)巨大的音響
不被辯識
逝者如斯
★
椰子成熟了
墜落
漿液四溢
天光照射之下
人是奔走中往返于自身的影子
遠處那被遺忘的
氣息的鼓蕩的大海
重新進入你的視線
起伏著歸于平靜
宋迪非，黑龍江人，自由職業(y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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