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口的老榆樹
文:丁明遠
每個地方、每個城市都有他標志性的建筑物,讓人難以忘懷。而我的家鄉(xiāng)的標志是聳立在村頭的老榆樹。我不知道它的東經和北緯,但確實是古老村莊的坐標。

聽老人講,這棵老榆樹有了年代,在他們小的時候就有了,誰也說不清老榆樹多少年了,陪伴了幾代人,這有古老的村莊為它做證。

據說在村口原來有很多老榆樹,枝葉茂盛,是村莊人悠閑乘蔭的好地方。后來因新農村建設,興修水利,改道修渠就剩下唯一孤憐憐的一棵了。這棵榆樹之所以難逃命運存在,當時也爭論了不少,開大會,開小會,一直定不下來。后來還是“五保戶”站出來說又不擋路,又不在渠上,挖掉太可惜了,誰還不能在樹下乘個涼,大家也想是個理,還可以讓大家平時悠閑乘個涼,兩全其美,所以老榆樹才免遭劫難,勉強的保留了下來。如今卻成為了家鄉(xiāng)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來來往往的人們可以不知道路線,但十里八鄉(xiāng)的人們這要說到老榆樹后在往某個方向一切都明白了,真不落后現(xiàn)在導航,確實給四面八方的游客帶來了福音。

算起來它也是飽經滄桑的老人了。身軀龐大、分杈也多,黝黑的樹皮上有點一道道褶皺,顯示著歲月的痕跡,這些紋路,記載了它所經歷的風霜雪雨。偶爾撿起一片樹葉,聞聞發(fā)出的淡淡香味,鳥瞰著周圍的小樹,自豪的挺立著,多少年了有誰見過它在風雨中低下頭彎下腰,它是堅毅的戰(zhàn)士,辛勤守護著村莊。

冬天過去、春寒料峭時,它把春天帶來了村莊,開始發(fā)芽抽條,龐大的身軀,修長的枝干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綠色屏障。也是兒時伙伴必去的游玩場所,在樹下分配任務捉迷藏、掏鳥蛋、撲蝴蝶盡享天倫之樂。爬上碩大的枝干直接進入人家的院落,記載了多少童年的往事,也是各種鳥類棲息的樂園,一群麻雀忽起忽落,遮蓋了刺目的陽光,體態(tài)大的鳥兒則在樹枝上隨風蕩秋千,一點也沒有懼怕人的意思,人與鳥共鳴。

夏天到來時,枝頭掛滿榆圈是鄉(xiāng)親們可口的美食,大家不約而同拿上編織袋、框子等道具,站在地上就可以摘到誠心入意的榆圈,身強力壯的小伙爬上樹桿釆摘,傍晚時分村莊就會聞到撲鼻而來芳香。那個午后,太陽從樹葉間斜射進來,暖暖的,人們隨著樹蔭的變化,不斷挪動休息的位置,享受著大自然的溫暖。

那時候,電視連續(xù)劇正在播放風靡一時的霍元甲,受條件限制,大家早早放下手中的農活,擺上小凳、椅子到距離一公里外的水管所去觀看,每天播放兩集,回來的時候大家意猶未盡,一路歡歌笑語七嘴八舌討論故事情節(jié),有的相互打睹預測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情,有的干脆用五音不全的嗓子怒吼著霍元甲的主題歌,唱到高潮時,相互幫腔,歌聲響徹了整個夜空。

從春天的嫩芽到秋天的泛黃,日復一日的變化著,尤其秋高氣爽,大地盡染遍地鋪滿金黃色的落葉,陶醉其中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牧羊人爬上樹干,拍打著殘留的樹葉,早出晚歸的羊群掙先恐后瘋狂奔向屬于它們的美味佳肴。

天色漸晚,東莊的說書人全功四叔在樹下如期講起了不知聽了多少遍的西游記故事,老榆樹承載了他的所有,鳥雀停止了歌唱,樹葉停止了擺動,蜜蜂不在翩翩起舞,仿佛都在靜靜的聆聽。懷中的孩子早巳進入了夢鄉(xiāng),樹下永遠是聚集的情報中心,匯聚到這里再傳向四面八方。真的假的又有誰去證實呢,直到繁星做伴,人們才三三兩兩的離去,留下老樹與村莊為伴。

老樹陪伴我長大、直到離開那個夢幻牽繞的家鄉(xiāng)。
老樹也仿佛在捋著胡子、看到黨的好政策給村莊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誰家的兒郎考上了好學校,誰家的公子開上了豪車,誰家又娶了一個賢惠的新娘。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享受著屬于它的燦爛。

聽家鄉(xiāng)人講。農村實現(xiàn)了路路通,與它朝夕相伴碾子房一同被取締了。使人感到有些突然,假如有朝一日,重回故里,站在老榆樹生長的地方,又是什么樣的心情,能勾起我多少美好的回憶呢?

時間的洪流卷走了老樹當年的風華,被歲月斑駁了軀殼,風干了多少流年的回憶,它終究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永遠塵封在幾代人的記憶里,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丁明遠、甘肅民勤縣人,畢業(yè)于警察學院,熱愛散文、詩歌、根置于土壤之中,尤為突出彰顯農村特點的題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