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哉,八旬老人火中喪生
茍平剛(甘肅)

四月的隴東大地,春光明媚,漸次開放的山花,漫山遍野。房前屋后,犄角旮旯,儼然一幅美麗動人的畫卷,唐詩宋詞里的桃花源也不過如此。一江春水映紅了妖嬈嫵媚的桃杏花,芳香馥郁的野刺梅;淡淡清香的紫丁香。一枝獨秀亦或簇簇擁擁,競相爭春,粉墨登場。婀娜多姿的柳絲輕輕拂起如煙的往事,戲弄著水中的魚兒,低回婉轉(zhuǎn)的水鳥忽扇著翅膀掠過澄澈的水面,漾起清明的漣漪,漫上思念的長堤,驚落斑斑點點……
隴上阡陌,縱橫交錯。猶如人生旅途上的羊腸小道或康莊大道。許多許多的人,陰間的、陽間的、蜂擁而至,奔波的人們攜兒帶女,捧著鮮花、祭品、酒水走在失魂落魄的路上。今年的清明沒有雨水的陪伴,好像冷清了不少,心中的思念越發(fā)無處安放。春風徐來,識趣的桃花雨瞬間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足以淋濕祭奠者的心扉,足以淋濕人間、天堂。
香紙輕輕地覆在黃土之上,沒有繚繞的香火,沒有翩飛的紙錢,只有長跪不起的眼淚、禱告被鳥兒銜起復又跌落,新添的一捧捧黃土溫暖而潮濕,默然佇立的松柏替我守護著長眠于地下的親人們,陪伴著地上地下的歲月。
匆忙的光陰里,我和日子相濡以沫,陪伴著溫暖著彼此,走向夕陽的余暉中;走向暮色蒼茫的炊煙里;走向雞鳴狗吠的村子里。

一則消息,實則噩耗在漆黑的夜里不脛而走,無異于萬鈞雷霆灑落于心頭,震驚了村里村外,塬峁平坳。一個耄耋老人在清明的暮色中,往炕洞里填著顫顫巍巍的柴草,忽然一束火苗張開了血盆大口,吞噬著滿頭銀發(fā)、衣物以及脆弱的生命,嗚呼哀哉,誰也無法想象老人在熊熊大火中如何自救、哀嚎,又如何飽經(jīng)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煎熬,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及至人們發(fā)現(xiàn)時,老人已經(jīng)氣若游絲,彌留之際了,漸漸的老人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走向了自己的歸宿。夜風越來越冷,夜色越來越黏稠,無盡的悲傷和哭喊席卷了清明的夜空……
雪白雪白的梨花一夜之間全開了,開的恣意飛揚,朵朵含淚、枝枝是傷。無以言說的悲痛、悔恨和愧疚一次次地掐著幾度窒息的喉嚨,滂沱的淚雨落在了嗩吶聲中,哀婉幽怨,纏綿悱惻,簇擁著靈車的人們死寂般的沉默,孝子賢孫們哀嚎著走走停停,送別著親親的奶奶;送別著親親的媽媽;送別了老人漫長而又短暫的何其不易的一生,老人生前的榮辱得失,興衰成敗,終將隨著第一縷曙光的到來而灰飛煙滅……
行色匆匆的我們,吹著世間的風,淋著世上的雨,沐浴著父母的萬愛千恩,穿過人潮洶涌的紅塵,繞過山巒、流過茍且、越過功利、跨過千山萬水,忽略了身邊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不經(jīng)意間他們(她們)日益蒼老甚至故去,昔日溫暖的窯洞里,留下了太多記憶的村莊漸漸老去、荒蕪,明天的明天或許還會有人相繼離開這里,離開故土,候鳥般地遷徙著,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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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的村莊,留守的孩子、老人,女人在越走越深的歲月里能否苦苦守候;能否撐起故鄉(xiāng)的這一片天空;能否在春風里陪著花兒一樣悄悄綻放;能否在似水流年中獨守寂寞、出生、成長以及老去……

作者簡介:茍平剛,甘肅省寧縣人,網(wǎng)名隴上林海,筆名山魂,出生于1976年7月。從小酷愛文學,雖然碌碌無為,依然在堅持寫作,現(xiàn)在從事林業(yè)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