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六章
遭磨難,小八路被抓日本做勞工
作者||劉瑞成
主播||東方弘/金鳴天驚
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
劉高河被捕后,他的厄運降臨。
敵人把他押往冀東憲兵司令部。大院內(nèi),被捕的人員正在逐一被甄別著身份。
“太君說了!每個人都要如實報告你是哪的人,原籍是哪的?咋地?不明白呀?原籍揍是問你親媽是在哪下(生)的你?知道不?”
一名日軍翻譯官趾高氣揚地對被捕的人員大聲嚷著,方言土語與潮白河地區(qū)極其相似。
“不說實話統(tǒng)統(tǒng)拉出去喂皇軍的大狼狗!”
翻譯官手里拿著一張表格,讓每個人報出自己的名字、原籍、職務(wù)等。這個翻譯官,戴著眼鏡,看上去挺文氣,說出話來卻讓人非常不舒服。從他口音的尾音里,劉高河敏銳地感覺到,這是典型的潮白河人。
“他是誰?為啥這么關(guān)心每個人的出生地?”
劉高河覺得此人有些眼熟兒,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從側(cè)面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與“柴大棒子”長得非常相似。
“???他揍那個喝洋墨水的柴家子弟吧?”
劉高河想起來了,此人是“柴大棒子”雙胞胎弟弟的兒子,一直在日本留學(xué)。那年回鄉(xiāng)探親,這小子曾人模狗樣兒地到蛤蟆臺子的祖墳祭過祖,劉高河見過這個穿日本裝的洋學(xué)生,當(dāng)時與一幫孩子們拿他當(dāng)動物一樣看。
輪到審問劉高河了,翻譯官的眼鏡片兒不斷地在他臉上掃來掃去:“你是哪的人???盈州的吧?看這黑不溜秋的揍是潮白河邊兒上的,嗬!還是個當(dāng)官兒的,啥職務(wù)呀?”
“我是唐海的!”
“職務(wù)?”
“副班長!”
翻譯官對盈州籍如此感興趣,劉高河猜想敵人可能有什么陰謀。
“你揍是打死我,也不承認(rèn)是盈州人!”
唐海話與盈州話有相似之處,尾音上卻有很大的區(qū)別,外鄉(xiāng)人很難分辨清楚。他想盡量少說話,免得漏了餡。
“不對吧?你知不道老家的那條潮白河嗎?”
哪知翻譯官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狗鼻子嗅來嗅去,盯住劉高河不放了。

“沒去過!”
翻譯官很狡猾,他故意用盈州語“知不道”,勾引劉高河回答的“知不道”,雖然唐海人也用“知不道”,發(fā)音卻有著明顯的區(qū)別,一張嘴就能辨別清楚到底是哪個方位人。哪知,劉高河硬是給挺過來了。
“小伙子兒,你是哪個臺(村)的?剛生(告訴)我,我叫柴中國,是盈州螃給(蟹)鎮(zhèn)的,咱倆兒可是親老鄉(xiāng)啊,有啥事兒我一定嗨幫你的!”
“你小子兒有這好心?能在日本鬼子的審訊室?guī)臀覇??狗漢奸!還他媽的柴中國,中國揍是讓你們這幫‘掛羊頭、賣狗肉’的真漢奸們給‘拆’了!”
劉高河心里憤憤地罵道。
“你別害怕小伙子!是哪的人你揍實誠的剛生(告訴)我,只要不當(dāng)八路了,我跟太君們說說情,一準(zhǔn)兒的放你回家,真不蒙你!誰讓咱們倆是親老鄉(xiāng)呢!”
劉高河使勁兒地?fù)u著頭,裝瘋賣傻地說:“我是逃荒要飯到山里的,餓的實在沒辦法了,才稀里糊涂地當(dāng)了八路……”
柴中國狐疑地看著他,不斷用家鄉(xiāng)話、家鄉(xiāng)事兒勾引他,劉高河就是死活不上鉤。
“他地,什么地干活?”
日軍中佐走過來,開往日本的輪船就要起航了,上邊電話催的挺緊,他有點兒著急了。
“太君!別急,馬上揍中了!”
“麻煩地不要!”
“嗨!太君,我看這小子兒賊鬼油滑的,他極可能揍是盈州來的……”
“什么地證明?”
“他說話的尾音兒很像是潮白河口音,揍是死活不承認(rèn),非說是唐海的!”
柴中國用日語“嘰里咕?!毕蛉哲娭凶魣蟾嬷?。
“八嘎!用刑地干活!”
“嗨!”
日本人開始給劉高河上刑,一壺一壺的辣椒水往他的胃里灌,劉高河受過傷的肺火辣辣的都要炸開了。
“哇、哇、哇!”
他咬緊牙關(guān),還是一句話:“我是逃荒來的,我是唐海人!”

“不說實話是吧?不怕死你小子揍給我挺著!我嗨(會)讓你乖乖地承認(rèn)的。”
柴中國怕日軍中佐怪罪下來,又想了個更損的招兒來折磨劉高河。
“來、來、來,小老鄉(xiāng)兒,我讓你高興高興!”
柴中國牽來一只老山羊,讓人把劉高河綁在寬大的木板凳子上,脫掉腳上的鞋,用毛刷子在他的腳心上,慢慢刷上了一層層的糖稀。柴中國拉過老山羊,老山羊聞到了糖稀的甜味, 伸出長舌頭“刷、刷、刷”地舔起了劉高河的腳掌心。
“哈、哈、哈、哈……”
劉高河被腳上的奇癢搞得大笑起來。
“哎,舒坦吧?一會還有更美的呢?接著刷!”
一遍一遍地刷,饑餓的老山羊就一遍又一遍地添,劉高河則一陣緊似一陣地狂笑。
“嘿嘿,滋味咋樣???說!你到底是哪里人?快說!”
“你個狗……哈哈哈……”
劉高河被辣椒水泡過的雙肺大量充血,又被這樣一陣陣的歇斯底里的狂笑所折磨,他的五臟六腑都要噴出來了。
“說!”
柴中國黔驢技窮,劉高河抱定赴死的決心。
“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一口鮮血噴出三尺多遠(yuǎn)。
“八嘎!支那人地不能死,統(tǒng)統(tǒng)勞工地干活!”
這樣一折騰,日軍中佐被搞得心浮氣躁。柴中國還不死心,他又找來幾個自報是盈州人的戰(zhàn)俘來指認(rèn)劉高河。萬幸的是沒有碰到熟人,此時的劉高河,早就被折磨得脫了相,即使有熟人,估計也沒人能夠認(rèn)出他到底是誰了。
“太君,他應(yīng)該揍是盈州人!他說話的尾音我能聽出來,不能讓他蒙混過關(guān)!”
柴中國有些沮喪,也很是不甘心。
“柴桑兒!勞工地,上面催地很急,時間地不可以,通通地帶走!”
日本國內(nèi)資源短缺、勞力緊張。為了征服中國,不僅把高麗棒子(朝鮮)、臺灣、甚至滿洲國的人都穿上了日本人軍裝,連中學(xué)生都送到了戰(zhàn)場上。本土的工礦企業(yè),缺少男丁干活兒,只好從征服國抓來大批的勞工和戰(zhàn)俘運送到國內(nèi),為他們做苦力。劉高河這批戰(zhàn)俘,除了留下特殊需要的人以外,日本人把他們?nèi)垦b進(jìn)悶罐集中到北塘起航日本。為了慎重起見,在運送戰(zhàn)俘的悶罐車出發(fā)前,先安排假洋鬼子在前面蹚道,日本人得知運送罐頭的卡車被劫后,立即改變方向,全部換日本人改由悶罐車直接押送到港口?!膀唑选奔庇跀r截暴露了行動,影響了后面的營救工作。

劉高河身上多處受傷,肺部又發(fā)了炎,一路咳嗽不止、高燒不退。
“沾染病地(傳染?。瑐魅镜馗苫?!統(tǒng)統(tǒng)死啦死啦地……”
“不行,他沒有傳染病,是被你們打傷了!要死我們一塊死!”
日本人幾次要把他扔到海中,都被一排長趙大貴、旅部機(jī)要秘書李杰等戰(zhàn)友拼命阻攔了下來。趙大貴頭部、腿部都受了傷,李杰的眼睛,胳膊也纏著繃帶,好在不是很重。
“統(tǒng)統(tǒng)地隔離!”
“不行!我們能夠照顧他!”
到達(dá)日本后,所有人員全部趕進(jìn)了勞工營。趙大貴阻攔了日本大夫,堅決不許把劉高河與大家隔離開,安排幾個戰(zhàn)友寸步不離左右護(hù)著他,一刻也不離開自己的視野。
第二天,劇烈的咆哮,折磨的劉高河只有進(jìn)的氣兒,沒有了出的氣兒,慢慢地停止了哮喘,人雖然安靜了許多,但高燒還是不退。
“大夫!請你給他看看吧,我們要給你們干活,他的傷需要治療!”
日本軍醫(yī)用聽診器給劉高河聽了聽胸部、翻開眼皮看了看,搖了搖頭。
“斷念、斷念地!”(大概是沒有多大希望的意思)
軍醫(yī)咕噥著,扔了點藥兒,就放棄了治療。
劉高河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慢慢地,人,已經(jīng)進(jìn)入了間歇性的休克狀態(tài)。
“大夫,求您救救他吧!”

喊來日軍軍醫(yī),他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連看都不給看。
“投舍(扔出去)!投舍地!”
意思是沒救了,扔到萬人坑算了,讓他自生自滅。趙大貴又一次沖上去護(hù)住了劉高河。
“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劉連長還活著!”
“八嘎!投舍、投舍地!”
晚上,日軍軍醫(yī)派來幾個打手,扯開趙大貴等人,強(qiáng)行把劉高河拖進(jìn)了“萬人坑”。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喔,回家了,好輕松啊,終于解脫了……”
躺在臭氣熏天的腐尸堆里,劉高河靜靜地睡著了。
“混蛋!起來,不許偷懶!”
一個嚴(yán)厲的聲音傳來!嚇了他一跳。
“誰叫我?是副政委嗎?不是,副政委從不罵人;是劉賢農(nóng)的聲音?也像也不像;萬能?有點像也不是!那到底是誰呢?啊,想起來了,是爸爸!還真是爸爸,爸爸,我剛睡著了,干啥把我扔到了河里……”
“爸爸,困死我了,求求你,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不準(zhǔn)睡覺,給我滾起來!”
一棍子打下來,讓劉高河“蹭”的一激靈,被驚醒了,他使勁兒掐了掐大腿,自己居然還活著。
“動了、動了!連長,我是趙大貴呀!你不會死,連長你不能死呀!”

趙大貴偷回了劉高河,怕被敵人發(fā)現(xiàn)再給扔回去,大家七手八腳地把他藏了起來。
“都是落難的中國人,我們連長還沒死,求組長幫幫忙吧!”
趙大貴、李杰和幾個戰(zhàn)友拼湊了一些財物,賄賂了戰(zhàn)俘班長。
“甭給我找麻煩就中,記著,追查起來一切跟我無關(guān)吶!”
“明白明白!多謝您的關(guān)照?!?/span>
戰(zhàn)俘班長是個國民黨營長,老家也是河北省的,經(jīng)不住大家的懇求,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千萬別讓日本人發(fā)現(xiàn)了,晚上咱們輪流值守?!?/span>
夜深了,持續(xù)高燒的劉高河再次面臨著死亡…
“堅持啊,連長!連長,堅持呀……”
趙大貴哭著抱緊了劉高河。
“唔……好累呀,讓我睡會兒、睡會兒吧……”
一個影子模模糊糊閃了出來。
“嘻嘻,你是‘魚鷹子’?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你是誰呀?我咋不記得了……”
想得頭疼,他也不知道來人是誰。
“好你個小‘魚鷹子’!我是你的‘大表姐呀’?”
“啊,大、大表姐,我、我好累……”
“孩子,餓了吧?起來跟我回家吧……”
“家、家……”
幽幽中劉高河想起了家,眼淚隨之流了下來。
“醒了,醒了!連長哭了……”
“這、這是、哪呢?我、死、死了嗎?”
“連長你不會死!”
他睜開模模糊糊的眼睛,周邊全是流淚的戰(zhàn)士們,素不相識的國民黨老兵也全部都跟著哽咽起來。
“連長!連長!你醒醒??!”
命懸一線的劉高河活下來的希望實在是太渺茫了。
詩曰:
恨不抗日死,
留作今日羞。
國破尚如此,
我何惜此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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