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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石｜三一學(xué)院，露水道場（《筍殼雪》第二章）精華熱點

25-04-22 11:10 24083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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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倔人畫

我面對的問題是她的孤獨問題。

——安妮·卡森《“你”》

罐頭午餐肉，俳句眾條目

一萬九。新年初日，

棉襪汗透腳爪，抓空空斯帕姆?？?。

老骨頭，雪花鮮肉里，躁動。

今日早早送上文字祝福的人，

皆老馬齒癢，口嚼

青草。她，躲過了死亡覺悟的圈套。

溫江鹵肥腸，汁水融合星際調(diào)料。

仿芭蕉：富人慢嚼頂級鵝肝，

窮人清水中種花草。

尾部松馳而繁麗的鳳凰，窮得漂亮。

此世無人得見鳳凰，但AI，聚齊了白光。

冷三種形象：窗外雪，門把手

反射金屬光，進門來

答疑的學(xué)生穿厚薄不論的青春衣裳。

草葉。南方非北方。隔胸相覷的微燙。

零零后已習(xí)慣乘電梯依序排隊，

可不少人，公廁大解后，

提褲便走，不沖水，凹槽留一堆污穢。

卷筒紙。老阿姨，花白發(fā)蓋下捏鼻子。

下午很好的陽光，晚上被窩

還是沁涼。關(guān)燈后，黑。

請相信：螺旋之上，星星同氣連枝，

屋頂細鹽粒，正聯(lián)手學(xué)習(xí)鹿群彷徨。

芭蕉曾說：若有一個音節(jié)擋住了

舌頭，就該認真想想了。

同樣，這時代，若沒任何刀刃擋住你

舌頭，那更要想：是否根本沒舌頭？

觀察到有人睡夢中抖蹄子，

應(yīng)是剛踏過臟地——

但你，不是白虎，也不是綠獅子。

為你蓋好軟棉被。一直不睡。

場面胖的瘦的都贊美咿咿呀呀自己，

各色策略效力呀呀咿咿。

今日起床看朋友圈，還是，還是。

抱緊她，接受雨潤枯枝，炮彈鉆進土地。

晶瑩而微刺的審美，讓他

臉龐越來越透明。

此乃人間怪客與福分。血水

在蚌殼里消失，沙粒靜靜吸收親戚。

為表達此世，她發(fā)明了一套

等效的聊齋故事。我的

意思是：她怕黑。她在名叫“旭輝”的

商城逛，身子里，爆炸著萬千狐貍。

死前第二天，芭蕉寫信，為自己

先哥哥而死道歉。臨了，笑對

蒼蠅：他們似乎對這意外的禮物感到

高興。此日溫煦，沒弟子再見過那只蒼蠅。

說某詩人的風(fēng)格，可生造一個詞

清敏。郁闊，得給另一人。

若要描述更多快活如白菩提葉的詩人，

請種樹：蛋蛋，暈暈，呼呼，朵朵，釘釘……

四肢百骸中，你連連說：冷。

但若撫觸中還許可伸出絨毛尾巴，

比如狐貍，就只能算人之冷。

松柏的冰掛，萬噸，抵不過半寸浮生。

在任何公立學(xué)校中，都會有

AK—47先生。濃蔭下，

人工圓池塘，精蟲黏稠，蚊蠅翻滾。

暴雨接班人，總得有喉嚨來將煙囪糾正。

魚是一回事，魚水中騰游要另說。

和某人戀愛，與愛的感情，

也相當不同。我們此世沒多少

機會來糾正自己。你，幫幫那些瀑布吧。

一哥們在夢中街心花園反復(fù)轉(zhuǎn)圈，

忘記出路，說夢中終于體會

“白癡”感覺。我恭喜他，火花之狐：

躺著不動，就收獲清楚——真該好好慶賀！

夫人外面帶回兩畦花苗，植入

不同花缽。十幾天了，

陽臺上，一缽怒放如火，一缽依然

焉乎乎。抱鏡者亦各有分殊，皆為花朵。

風(fēng)格學(xué)易抓住懶人身子骨里

水銹星默的湖泊。

定位于城鄉(xiāng)接合部，往兩邊跑都有

洶涌繩索。搏善之機巧，實乃監(jiān)獄罪過。

熟悉芭蕉葉的人水墨里問幾多，

雨滴，落入鐵盒。人分

枝數(shù)，在我們接近脈線散射的時候。

冬腳趾頭，冰硬小白饅頭，破襪之獨勇。

站得穩(wěn)自不必講了，清除自身

酸腐氣如屠夫剁骨頭。

普里高津消散結(jié)構(gòu)理論三十年前讀過。

此世，AI漩渦，為雄莽的蛇頭提供接口。

街上到處都是甲和乙，屋內(nèi)，

幸好只有我與你。街道

越來越冷，室內(nèi)技術(shù)越來越要求著

新穎的供暖裝置。眼球。地板。根須。

從腳板到膝蓋，左腿涌上來的，

是火焰；右腿涌上來的，

冰塊。那些狂放、謹慎的爭吵

多無聊啊，不如碧色，熊抱你個滿懷。

你理解，甚至得動用懸鈴木的

震顫。每一瞬間，她都把

硫磺味地獄，扔在未來的前方一點。

每次，都如此驚險成功。你說：請便吧。

曾認識一、二人，他們說知道

我前世的消息。又一刻，

我看見一只喜鵲和一只布谷，同時

消失在云里。歌墟。娑婆。天，搖曳鉆石。

壯麗纏綿，男人先排空后注滿，

女性則相反。奇妙之事：

二者節(jié)奏密實咬合，如齒輪，似鉸鏈

——更長時段上，他們是同一根細紗線。

斯芬克斯謎語中老年的三條腿，

一條是拐杖（有人說它由

智慧、經(jīng)驗構(gòu)成）。我認為，它主要

用來撐起吱嘎響的重力。猜謎時，更是。

煮海成鹽，有人認為鹽是生命的

結(jié)晶。這自然對，但

更該記的，應(yīng)是那被蒸發(fā)的浩淼液體。

這樣說時，曙色，正點燃窗內(nèi)玲瓏的白魚。

一個人，夢的曲面展開，足以把

這藍色星球包裹好幾遍。

所從，一個成人，就是一個種族——

身上雨林，新鮮：沒誰僅僅是紅旗下的蛋。

晚起。日喀則已6.8級地震。

手機，頁面停在預(yù)警系統(tǒng)震前幾十秒，

當時咋就無視、摁斷了其嘯叫聲，

又繼續(xù)睡？時間，鋒面對沖，瓦礫殘忍。

按多世界理論，一個毀滅的世界

和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概率上同等效力。臨終前自動掉落的

胡須，和少年時拔除的第一根，同等效力。

剛才聽一老兄嘆：微信朋友圈

很怪，徹底抹平了好與壞。

月光至斷腸之人，皆震悚于露水蠱惑，

又有深鉤，鉤住你不在的那銀臉，千年前。

想起龍樹菩薩、蓮花生大士，就是

沒想起青海湖直取伏藏之人

的名字。那對埃及兄弟，得到《福音書》，

從洞穴罐子里。這硝酸鹽化肥，可為花園施肥。

不是每個親近方言的人身子里

都有罐清涼的蜜。土壤的

繁殖遵循著群鳥撞擊擋風(fēng)玻璃的方式。

上世紀60年代急雨，一群只想舒服的傢伙而已。

這時代玩魔法的太多了，營造

身邊或飄浮或穿越的景氣。

中空的沒有重力基座的火焰，當然

無法抵齒星塵。溫度，存在與消失之余。

少年，曾癡迷疊紙船。后停手。

現(xiàn)在的權(quán)貴、商賈，幾乎

無人不拜神佛，更是喂養(yǎng)妖、魔。

人，究竟信啥？雨珠，清澈面容圓鼓鼓。

鎖孔里安放熱淚，一個世紀的

藝術(shù)糾纏的事。青筍的苦，

浸透詩人的舌頭，寬闊，難以辨出。

終究削尖的陀螺，無法真正在大地站住。

開會，有人說套話真音調(diào)鏗鏗呢，

妙瓦底KK電詐園區(qū)摳癢癢技藝

強于詩人。靈魂要換肩，多半到老年才

重視，為此，身體必須嫩芽時就得到尊敬。

許多人相信人有“命數(shù)”。晨起，

一美好友人微信要我生日，

說是想去看看我是否真和詩歌有緣分。

陽臺光足，月季昂然。我曬，脫掉棉襪子。

灰鳥從所有活動遲緩的小可愛中

提取一小撮“灰”，聚成肉身，

并枝葉間，輕盈彈跳，加速——

飛。向著我呼吁饑渴的潰敗，不留痕跡。

春節(jié)快到了，有人要穿綠緞子、

紅緞子、花緞子……好多、好多樹枝

掉葉成了光桿司令。溫暖棉被下

你直擊的高潭瀑布，生煙的玉之后背。

陽臺上盆栽蘆薈繁殖強勁，提示

生命埋首的咨詢，如莖管

在沛綠中的爆炸聲。一個世界

被某種“復(fù)調(diào)”射穿。蘆薈，將我纏緊。

漢語中有一些詞，像不知何時

掉進澗底的隕石。我們

認不得它百年前強調(diào)過，現(xiàn)在又強調(diào)

一次。麒麟學(xué)你一樣做夢時，已不是麒麟。

獨角獸不會在樹干上摩擦它的角，

豬在樹樁上蹭它的肥屁股。

人望星空，不知如何鉚釘彼此的庇護。

豬蹭癢癢就該宰了。獨角獸，不會被認出。

她是那目光清澈如炬的人，

他是看見物質(zhì)基礎(chǔ)搖晃、碎裂的人，

他們相遇，他看她，一湖水，

她看他，恢復(fù)了一個詞——霧氣。

晨起，一忒安靜的老友發(fā)來信息：

“昨晚你在新都被捕了……”

夢里。我回“讓我今天越獄成功就行。”

今天還有許多小時，容“我”有膽去折騰。

有這么個人，嚴格堅持不害人，

無色無味。其生辰八字，

沒任何人有能力查詢，連自己都不能。

衣裙不動，穿過人群。蒼露強烈的氣味。

忠厚是難的，畢竟兔子跑那么快。

敏銳也難，需要天分，需要

勇氣于雷電中裸露出一條條神經(jīng)。

忠厚而敏銳：磁力之虹，墓碑劈成齏粉。

“隱藏充滿了歡愉，但不被響應(yīng)

則退化為旱情?！奔m結(jié)于此

干啥呢？這研討會，引擎被強酸腐蝕。

呱呱呱，喜鶴非你呀。人世，透透氣吧。

注：引號內(nèi)句子改寫自心理學(xué)家D.W.溫尼科特。

由于必須在瘋狂的歷史中談淪

如此俊逸之物，他的

淚水，幾乎被自己嗡鳴的委屈

激怒——獨眼進步女士，牽了條好狼狗。

從流水中轉(zhuǎn)譯出的法典最堅固。

已連續(xù)七天沒出門了，

她埋頭書房的研究，浩瀚，而脆弱。

呼吸一樹，最后一剎扔出自己。萬紫千紅。

他有時柔弱極，比如那次沙上寫字。

拉比則兇悍得多?！罢垎栒胬淼?/span>

本質(zhì)是什么？”得到的，一記颶風(fēng)耳刮子。

抖顫白須。皮膚，對火焰保持著紫羅蘭戒懼。

道恒說慧可是魔?；劭蛇@邊廂，

承認自己是妖。壓力山大呀。

慧可死一宿，活轉(zhuǎn)，又被僧眾毒亡。

柳枝，穿過地磁爆鼻環(huán)，系月光脖頸上。

回到伊薩卡，奧德修斯將自己關(guān)進

一個乞丐的形式。先觀察

濃霧、荊棘，以及宮宴上編了又拆的

織錦?！疤昧耍腥诉€在認識的梭子里?！?/span>

普賽克呆往了：自己丈夫這么美！

一滴熱燈油落肩上，厄洛斯

驚醒，逃逸。這事，可能重設(shè)了我們：

女人的骨頭，從一根，變成了兩百零六根。

剛吃完晚飯，天就黑了。露臺，

寒氣直接從腳掌上竄到

兩膝。寒氣是從何處地底升上來的呢。

終于，明白了古人說“兒孫繞膝”的意思。

“我這跪來的一點學(xué)問，你也得

跪著接過去?！鼻飞碇畷r，

無人機盤旋其上，屁股暫離腳后跟。

引身而起……時代，彎曲你幽魂里的鐵釘。

注：所引來自2016年作家野夫為自己收徒儀式上接受跪拜之禮的辯護。

每一個人身子里都有隱秘電網(wǎng)，

野獸撲上來時，會噼啪

作響。和其他電網(wǎng)不同，它同時將你

肺腑燒焦，包括你那永在等待孵化的蛋黃。

慫包一代和驚叫喚一代區(qū)別在哪？

雀鳥在飛，枝端凝定。風(fēng)

更狂些，雀鳥就空中舞字。枝條！

彈性是彈性，但也傳來悚然翠綠的折斷聲。

網(wǎng)上，想買本布洛赫《維吉爾之死》，

（據(jù)說媲美喬伊斯《尤利西斯》）

鑒于不久前購書兩次收到盜版書的先例，

他多了個心眼，查了下這旗艦店和山中鯨魚。

牛皮紙和牛仔褲顏色都經(jīng)典，

一泥棕色，一水藍色。

紙老虎和紙褶里的星空，都在尋找

“我”的顏色——很幸運，嫩芽繼續(xù)生成。

北極冰蓋加速融化。還未上任，

川普就大喊給我格陵蘭。

承壓。東方氣焰。地理對國家如何

穿衣吃飯的認知，被逼回一百多年前。

面對他的話，死亡，似乎有點不敢

躍動翅膀?！斑@太虛夸了吧？”

自省。用銹鎖住一個國家。他真像從

那邊帶回了黑色花灑，以及隱形的沙沙沙。

排內(nèi)熱，尿就黃的。不知為何

多年來頗反感鬧嚷嚷的云。

什么大地上詩意地棲居，什么排比句

……即使說出這些反感，也讓自己，羞愧。

這幾天看爆米花美劇《黑吃黑》，

喝水，用圓柱狀玻璃杯，

也用身體喝。玻璃杯透明，身體詞語中

透明又“黑漆漆”：舊事，魯莽又口吃。

生活落在每個人腳背，一些詩人，

號稱洞悉了詩的“本質(zhì)”。

善哉！看見草葉上露珠，便宣稱從

死亡中挖回了一些石子。你說，對不對嘛。

花了一輩子，整整一輩子來思忖

自己是否好色。從沒干任何

出格的事。最后審判的判詞是：淫棍。

在人間遇上他時，他，正有政府要職要擔(dān)任。

為空氣有滋味，同行寫過《鹽論》，

他就來個巨制《論鹽》。

黑夜狐腿的汗水，旗桿上結(jié)晶成冰。

御風(fēng)而行的遼闊，出版了神腌制的血腥。

吃毛血旺，想起爛俗之調(diào)“成為

同時代人”。有人多加辣椒，

有人喜加豌豆或花生。這口舌之嗜

并非剛噴出的血，但碗中，依然熱騰騰。

這時代，我們參與了太多環(huán)噬蛇的

游戲。啃自己尾巴頗有趣？

比如，詩，詩論，論詩，詩。再比如：

火焰分開鹽的槳葉，學(xué)嬰啼還得依靠海豚。

上午打鐵，下午繡花，晚上移情

大人物癲癇癥。在蟻民角度，

即使各方都有理，那些精英們，

還是需要得到月輪清澈到粗暴的糾正。

去鹽都（自貢），而非雪都，

兩者皆細白成就。舌尖上，一針刺

之火，一咸得隆重。想起鯊魚，

撲食時關(guān)閉內(nèi)眼臉，開啟撞擊導(dǎo)航系統(tǒng)。

去自貢應(yīng)想起恐龍。一哥門退票

同趟動車，說人群中怕孤獨。

我曾和他開玩笑，說他當村長，是恐龍。

候車廳，人聲沸，坐數(shù)人頭：1、2、3、4、5……

以現(xiàn)在的眼光，恐龍是巨型動物。

自貢這里沒發(fā)現(xiàn)恐龍蛋，

怕是原因會成謎?！芭率撬荒_

跨出，就數(shù)千公里”。想法，灰塵狀腦區(qū)。

大寒。下午有數(shù)位朋友會跨步而來。

天氣預(yù)報會有好太陽。光線

體外的循環(huán)會落腳于各事物動、靜的

自燃。更有一瞬，你橘子眼睛，流溢沛甜。

當有巨浪，你就是巨浪，

當有靜謐，你就是薄霧抱夜的靜謐，

喜鵲東枝跳西枝，又跳回，

她不知樹下屏息凝聽的耳朵，如探照燈。

在小鎮(zhèn)幽逛，買了一袋叮叮糖。

叮叮糖有兩種：一種是粘牙的，另一種

更粘牙。橋洞下一袋乖巧小貓。

幸好貓不說話，往外望著，一袋叮叮糖。

兔子洞的世界對扁平戲劇有種倨傲，

另一種洞是沙漏落沙。

命運讓我們落入的世界覺得爾等

折騰的姿式頗清涼，便獎勵幾顆幻覺硬糖。

蛇的耳朵在哪里？小時候一遇恐懼

就想起這問題。另一個事是

很早就相信光線會彎曲，但成年許久

才學(xué)會表達形式：光子旁經(jīng)大質(zhì)量物體之時。

一只手銬打開時形似耳朵，合上時

是個圏圈。換一個角度，

打開時是個“3”，三人行必有我?guī)熤?/span>

“三”。人，幾乎不能直接看見自己的睡顏。

她妖氣，又有盤龍一般的腰身。

如何是好？如何得了？

植物塊莖，用只有泥土能懂的語言

談?wù)撃承┗钗锏睦_紛和愚蠢。天窗，血誠。

人生之成就無非是頭大、瓣緊

而肢端肥。不是我說的，

你在一座監(jiān)獄繁花手冊上看見此人

向我兜售論據(jù)。用它，去刺殺云中暴君。

雪水的堅硬和法式吻的濃麗可能

是同一件事。她更想說的是：

少年時，與人爭論沙坑長度，曾被

體育科代表打斷牙齒。數(shù)學(xué)問題，直接清吻。

獵戶座的朋友，今天我們來稱稱

時節(jié)的體溫和羽毛亮度。

上午剛剛?cè)チ酸t(yī)院，為腐爛的腳換藥。

或者，活水的翅膀，更柔弱，更近垂柳。

近幾日頗不安生。腳上水泡，

細菌感染。集采藥藥物過敏。各事

均螞蟻噬咬皮膚。黑渣潛游，

世間日出，煩請你一直記得雪山獅子吼。

雪盲癥是眼晴過度暴露于強光

所致。某詩人，詩寫得

要命要命的，其眩閃，讓人不可

逼視——荷馬說：這徒孫，想成大瞎子？

人沒花好看。撒旦教的人，大都

對其中一個頭頂?shù)幕鸠?/span>

極其討厭，他們，精光灼灼地

從他身邊游弋開來。哎，人，真沒花好看。

除夕夜一人在醫(yī)院病床上跨年，

很奇怪涌起了奇異甜。

沁甜，甘蔗節(jié)節(jié)，爬上了憨直枝端。

不靠轟鳴得救。語言，以無端成就清歡。

“春晚太無聊了，無聊到是一臺

電視在看電視?！保ㄑ资?/span>

“今年的春晚確實好看哦”（另一詩人）。

住院區(qū)管理嚴格，得走好遠，才可抽煙。

初一照鏡，昨晚無意間把胡須都

剃凈了。剃個什么勁呀？

一個人在病床，誰看？跨年，還是

把身體更晚景的雪驚動了。挺好，挺鮮。

南方，春節(jié)。成都并未下雪，

留在身體里的礦渣還被我無意清除了。

除舊迎新，時光的薄霧，更被

“我”作為一個龍卷風(fēng)的無面目，剜核貫穿。

“使用”一個人是什么意思？護士，

醫(yī)生，器械，藥物，建筑，

門禁……感覺諸般圍繞春之初綻的

住院部，正熟練地“使用”著每一火枝人。

火枝人是什么人呢？弓形蟲之身，

一顫一顫，小鑷子捉一粒

氧氣。氧氣給所有醫(yī)院的窮人以希冀。

住院部廊道。顫搖?；鹨允湛s之姿剝腐皮。

蛇年春節(jié)，祝福語多“靈蛇送喜”、

“金蛇狂舞”之類，我倒愿

能都站起來走路，別曳地而行，哪怕

伏地會增加泥腥靈力。初二，清晨步行出院區(qū)。

天沒亮透，步行住院部外小攤早餐。

這兩日唯他在，眉清目秀的

青年?！靶∩獠缓米?，能賺點就賺點?！?/span>

“隔幾天也去窮游?！卑嘴F，團涌在口罩上端。

一飛蟲飛進病室，很小。不知誰。

輸液架懸軌大弧線在頭頂

縫紉機般將側(cè)臥、仰臥、半坐、半躺的

這張床上的方圓，垂繡進，看不見的綠驛館。

從一款A(yù)I軟件到一首詩，從腳上

一個水泡感染到省醫(yī)院，

二者狀不同，但均有一種阻塞節(jié)點。

想來，春天的乳燕會刺穿血霧，挑出屋檐。

近幾日deepseek鬧得歡，一些

詩人恐懼更盛點。觀察到

好幾家大醫(yī)院安裝的智能服務(wù)系統(tǒng)

皆來自同一公司。暫時，人還擠在護士站。

今晨又抽餓血，兩管。不知是否

光線故，血不清亮，甚至

有一剎讓我想起渾濁泥漿。背過臉。

幼時，納悶天色明明黑了，星星卻更亮。

同病室病友，包工頭，來自茂縣，

說自己不識字，但肯定比我

會賺錢。他血液沒感染，皮膚漬爛，

每晚總視訊開花情婦，粗野，又深情款款。

火頁巖孩子見草露，說：菩薩心腸。

他恍覺自己胸口埋另一滴，

一頭忿怒金剛。似乎，越敲，火勢越旺。

我們曾敲開一塊石頭。一滴露水，一個道場。

（2025，1）

啞石，四川廣安人，現(xiàn)居成都，供職于某高校數(shù)學(xué)學(xué)院。1990年開始詩歌創(chuàng)作，出版詩集《啞石詩選》（2007）、《如詩》（2015）、《火花旅館》（2015）、《Floral Mutter（花的低語）》（中英雙語，Nick Admuseen英譯，2020）、《日落之前》（2022）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