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子眼淚

青海  馬學忠

如果一切順利，預計五一節(jié)后，侄子永福母子的新房將會落成，他母子“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的目標，終于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我多么期盼我已故大哥之子——永福早日娶妻生子，人丁興旺。

我不愿從川官公路走四川帶云南的客商們看見老家的老屋時，發(fā)出“現如今還有如此低矮破敗的危房”的驚嘆，更不愿四鄉(xiāng)八堡的鄉(xiāng)鄰們看見老家的老屋時，以鄙夷的語氣談起我已故的雙親和養(yǎng)育我成人的恩叔，笑話我們后輩無能，在如此好的時代，還讓落寡憨厚的大嫂和其羸弱稚嫩的獨生子居住在岌岌可危的土木結構老屋。況且老家處于2023年12月18日突發(fā)6.2級地震的甘肅積石山地震帶附近，這無疑加大了居住老屋的風險。

侄子永福早已到了男大當婚的年齡，但在物欲橫流，一切向錢看的當今，若沒有幾間像樣的住房，確實沒人愿意把閨女許配給你。

在建房期間，侄子永福小小年紀，卻異常爭氣，以稚嫩的肩膀肩負起重擔。自古以來，“晝出耕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是雷打不動的鐵律。

開弓沒有回頭箭，侄子永福建房的這段時間里，我明知遠在甘肅崆峒山腳下的年邁摯友馬有常先生貧病交加，心力交瘁，但我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愛莫能助，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日復一日地忍受生活的煎熬，就在他左耳耳鼓膜潰爛穿孔做手術時，我也只能狠下心坐視不理，順其自然了。由此，每每想起基層貧困弱勢群體度日如年的艱辛坎坷，心中莫免五味雜陳，情緒為之低落到極點。

這不禁讓我猛然記起寧夏西海固地區(qū)的親戚老人們之間的一段對話：

“最近好著啥？”

“好著呢?！?/p>

“娃娃們干啥著？”

“家里蹴著呢！”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一句“家里蹴著呢”，又頓使讓人潸然淚下——“蹴著呢”指蹲下身子，渾身圈在一起，縮成一團，寓意因生活困頓而又沒有出路，整日愁眉苦臉著，顯得很無奈，很可憐。

是啊，基層弱勢群體，尤其是生活在荒涼干旱的大山里的老百姓，深受貧困疾病的煎熬，哪能雄赳赳，氣昂昂，舒展身子呢？

用寧夏西海固親戚——一位大貨車司機的話說，就是：“光兩股子眼淚……”

這位大貨車司機因貨車老舊損壞，拋錨路中沒錢維修時，發(fā)出上述哀嘆，但好多回族、撒拉族、東鄉(xiāng)族、保安族等富人卻說：“現在窮人沒有了，天課（按一定比例應舍散的濟貧款）沒處施舍了。”

這些人過著“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優(yōu)渥生活，早已脫離了弱勢群體。

但愿這些人的鼻子落灰！

有人問哲人白哈穩(wěn)丁·奈格什班德：“行道的目的是什么？”哲人回答：“使概括的認知成為細則的，使理性的成為感性的。”

我贊成哲人的觀點，但我強調：修道的目的中還有為了遇見更好的自己這一層含義，把“敬主愛人”、“愛人如愛己”不折不扣地貫徹到生活當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薄疤煜潞烤銡g顏”。

如果一切如愿，行將就木時，我夫妻有了從老家起身上路的物質條件。

在此，感謝自始至終全程參與，為侄子永福出謀劃策的表弟——我舅舅的小兒子、孝子馬帥布；感謝負責施工的堂哥馬學青、堂弟馬學志兄弟倆猶如自家建房那樣操心盡力，感謝其余親友們經濟上的大力支持，言語上的鼓勵肯定，你們的嘉言懿行絕不會徒勞無益，在不久的將來，你們終將獲得上蒼的賞賜，會令你們喜悅的。

2025年4月25日星期五

作者簡介：

馬學忠，網名，西海天馬，青海省海東市人，法學研究生，慈善家。曾任教師，情鐘于史學，文學，哲學，國學，為人真誠！品質感人！現為自由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