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鐵樹記
文/拈花一笑(河南)
友人知我有蒔花之癖,贈我鐵樹一株。初見時,其葉如碧簪,新芽似翠鈿,我日日對坐,觀其寸寸生長之趣。鐵樹亦解人意,時時吐露新綠,細葉漸成鐵骨,針鋒相對間,竟似故人相顧,默然心會。
然我性急,愛之太殷。日日以甘霖沃灌,時時移盆易土,唯恐其受半分委屈。未料此樹竟日漸萎頓,終至葉垂枝頹,了無生氣。我心中凄然,既憐其形銷骨立,又恨其負我深情,遂移置東窗,任其自生自滅。此地僻靜,我不常至,鐵樹遂成棄兒,漸漸淡出記憶。
后得鴨掌木一盆,枝繁葉茂,令我沉醉。偶一日行至東窗,忽見一叢新綠破土而出。"野草耶?"俯身細察,竟是舊日鐵樹!枯枝之下,新芽簇簇,倔強如鐵。我愕然良久,方悟生命之頑強,原非人力可測。
欣喜之余,復(fù)移其至南窗,殷勤照料如初。鐵樹似感知我悔意,新葉競發(fā),翠色欲流。然好景不長,待我稍減關(guān)注,其勢又頹。我始疑:莫非關(guān)愛反成桎梏?減水停肥,任其自然,而鐵樹終究低垂頭顱,重歸寂然。
今當訣別,忽有所悟:世間至愛,不在羈縻,而在成全。鐵樹本為曠野之客,溫室雖暖,終非其鄉(xiāng)。我摩挲其斑駁樹干,恍見它夢中舒展于山野的模樣。
明日當攜至郊外,擇向陽山坡植之??v使后會無期,亦不負這一場相逢相知的緣分。鐵樹終將記得,曾有人為它數(shù)易其居,百轉(zhuǎn)其腸;而我也將銘記,這株教我懂得放手之道的無言良師。
作者簡介:閻志紅,筆名拈花一笑,河南許昌人。作品發(fā)布于《神州詩歌報》《山東詩歌》《寧古塔作家雜志》等紙刊。
以及《文學翩翩詩社》《西部青葙》《中愛詩刊》《純度文學》《岳楊書院》公眾號以及今日頭條等各大網(wǎng)絡(luò)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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