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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輯）
追趕父親的歌(組詩)
文｜三遠
追趕父親的歌
父親，你專制，強大又溫柔可親
你在宇宙中的奔馳更讓我放心
——T.W題記
風吹起地平線上的黑發(fā)
黎明駛過 一而再 再而三
太陽駛過
太陽滲透鏡子(鏡子包含過你?)
在長廊深處拐彎 月亮駛過
一路后退的廣告 說些什么
高炮一般的欄桿下放 不斷下放
紅燈一閃一閃 響著
不能直接
證件需要一個紅印的吻合
不是一個 是很多個 現(xiàn)在
輪到我——馬術(shù)表演
驚險卻沒有經(jīng)驗
這個紅印 不屬于少女
屬于qan插入i或n的拼寫 是它所有讀音的變換
而這些曾經(jīng)多么嚴重 威脅父親的形體
它們紅得發(fā)黑 散發(fā)香味
擊鼓追趕著一個海上成語
馬高高地騰起 望見草原
父親的表象 高高的躍過
在同樣的時空中 反復跌傷
但不是草原的憂傷 不是為了草原
不是為了證件和少女
我的血洶涌 如驟臨的陣雨
灑過最后一道防線 槍炮齊鳴
我的父親 我們需要超越的方向
所有方向是兩條鯰魚
更小更大地轉(zhuǎn)動著圓圈
太陽轉(zhuǎn)動著白晝的圓圈
月亮轉(zhuǎn)動著黑夜的圓圈
馬蹄得得 翅膀生風
相識和不相識的星子們繁忙地位移
馬蹄得得 振動未來的元素
振動生命 春天 馬蹄得得
多么憤怒而強烈一一你人民的心跳!
1991.11.10
虹彩上的信念
謹以此詩，表達對父親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夜的懷念
——T-W
來自聲音的路讓記憶重視了 天空
太陽身旁不可能的人體走動:
他一個人走動
動物的炊煙任自由風打擾
一如遇刺后蜜蜂的嗡鳴
當泉水涌出杯沿
死守真理的雙手就會變成泉水中的狐貍......
他，總在未來敲鐘
太陽和花的總統(tǒng)(同時，他又在四方敲鐘)
(星海激動...….難道王子沒有反應(yīng)?)
雙腳曙光般分開夜空，峽谷和弧形的荒野
——向今天走來
城市讓道，狹道依靠
狐貍和刺猬，所有動物都在這里還原
太陽在升起，花在盛開
唯有坐地而行的男孩，自顧自吃著玉米和花瓣
(……忘記了人間和石像的哭泣)忽然 他聽到父親——
“三”“三三”……呼喚自己的小名
92.4.25
清 明
父親，你的兒子
三十難立，簡直像個混蛋一味向前方滾去.....
——T.W
除非是躺著才能接近你——我的祖先?
本來在你充滿青草的胸膛，我僅是一只耳朵的問號
而今天卻怕冷似的委曲成倒置的胎兒，嚶嚶吸泣
你真的在沉睡?為何我一醒就被你淋濕
萬物在街上移動，慢慢消失......
沒有什么煙霧來自雞鳴的峽谷
我不知道，我還能與誰的真身邂后
葉片以及布滿松針的天空耷拉著淚珠......
一切都在默默地接受痛苦的報應(yīng)，順著山丘
太師椅的石頭靠背和扶手，去土中摸索我遺忘的詩稿，然后
在時辰隆起的黑絲絨背后(輪流閱讀):
無云的窗子，象光線結(jié)束于十字交叉的花園——
面對菖葉和酒，紙蝶在火中翻飛(我還能說明什么?)
三閭大夫在身旁獨自招魂(仿佛有鸞鳥和華蓋的隊伍，步云而來)
而我跪了下來，虔誠地接受寫滿星字的護照
1993.4
夜空真美，使人流淚
叮咚的溪水，流轉(zhuǎn)的夜星
——說明打開窗的作坊也在靜止地飛行
然而(向往的指針，時常失靈)
白日的側(cè)光(還在儀器上反映)
象一枚翅膀(那朵金幣消失的藍火焰)守護著(河外的浪濤，沉默的羔羊在那里奔跑)
為了證實(鑷子)
一只充滿粒子的右手
在閃電似的血脈上
用天空的藥棉反復搽試并苦苦找尋
——"心，到底在哪里?”
無始無終的疑問，構(gòu)成了時間
然而生命仍在繼續(xù)，那對虛無不惜犧牲的探索
難道僅僅是為了向探索者索取一份被遺棄的忠誠?
如果星云如花的繁衍，啟迪
變得象一滴水中化開的細胞，那么容易得手
其結(jié)果可想而知:毫無意義——
就象詞語，一旦在既定的軌道上示范自己
迷失的跡象就變得難于拯救
(溪水叮咚，晝夜不息
象一只倦鳥，我飛回濃重的娑婆樹影
作巢，休眠，于父親寬厚的掌心.…....)
1993.2
津 渡
我們試圖并超越隔著山谷的對話
共同努力去完成一座比較象樣的人性建筑
——D、F、S、R
為你從反而離開那張?zhí)撛O(shè)的婚床
還有，那跟隨回家的赤腳的反映:
危坐中間 我 不動
接受一次黑色的閃電
但任何一個我都不敢去坐那只空位
因為
你還在 坐北朝南
但你卻不吃不喝，不說明為什么
讓我們在流淚中挨餓，低頭，看書
模仿并服務(wù)“子不語”的樣子
父親，為了一個更大的家園
讓我們再一起商量重做一把園規(guī)和一付三角板的可能你看
故鄉(xiāng)的雨降臨在你的四周
象一陣自上而下的祈求 甚至小蟲也開始彈奏的命題
尤其是風中三只橘子的聆聽
是脫翼的紅蜈蚣過完了蠟燭(在天方)的生日
你看，那落草還生的孩子的俯沖
因為那與他渴望相反的神追得比什么都兇
大地也瘋了，象正在喪失平衡的一次儀表飛行
只有高處，奠臺上的禮炮在歡迎(還是歡送)落日的寧靜
那擁有十二有???的人馬此刻幾乎在密閉的花蕊里醉得快要死了
象迫不及待中發(fā)生的錯覺…...
但無論如何，那些過去的象征
都已在等進螺線上定位或慢移
父親，你的柏舟
此刻也已漂過了夜的清明
哦，我該怎樣把憂傷的迷津引渡到你的手指的方向，那
比神的酒樓和月亮國的城堡還要遠還要公正的廣廈
的幻象，然后將累劫以來積淀的一麻袋原始資本的
銀幣紛紛撒入環(huán)宇的階梯和風景的空隙
哦，父親
如此抒情能安慰你什么
風仍在輕微嘆息，撩開額發(fā)
無家可歸的記憶之樹依然青蔥
當夜消沉，他一如既往
走進廢墟下的辦公室，擰亮了臺燈....
1991.
紀 念
父親，面對永恒之迷
你尋求得太苦，也太性急了
即使像前進一萬劫年——找到了，
那也只是一個點(運動)念頭，它
極不安全。
——W·P.您的兒子
父親，你是誰呢
你不說話，矛盾的目光
在問最近的人和手中的絕食之杯
當時，一束光在絕望地思想著什么
現(xiàn)在我仍不明白這樣的安排誰能明白呢
父親，你一輩子都在靠近那個回答嗎?
大地在腸胃中變幻
你吃力地扶風喘息
且隔著夢一一輕呼我的小名:
“他”在玩耍，渾身被雪花弄臟
“他”和當初一樣，仍赤裸裸地端坐于光環(huán)里
用一支麥管吸桔水
“他”，也包括你和我
是所有“曾經(jīng)”的孩子
而此刻，他們都成了迷宮中走亂的鐘點
是一群額葉受傷后經(jīng)過華表忘了歸路的蝴蝶
父親，你就這樣躺著打雷......
那么甘心?一日長于百年
卻始終未落一滴:雨
但圍繞你沉默的小雞 卻早已淋透
為了你，我們的心紅在夜里
雷聲漸遠 父親
時間的最后幾道邊門
閃電留下了象形字母:寬恕與憐憫
針對那些用玉璽替代指印的把柄
那些屋脊上舞劍弄春的煞星
以及爬上更高懸崖的侏儒和郭禿:
不幸，他們都徹底地掉下來
象電影，驚險而有趣(但不能說笑)
還有前二爪直立起來提蝠的貓
它們時常摸擬人的感情和言語 發(fā)叫
如今，他們和蛇蟠踞在遠處
眼開眼閉，十分仁慈
為什么，父親
你偏偏要在不偏中尋求那個最小的為什么?
每當你坐立不安，在人群中匆匆走過
就象一串接近重疊的問號
在日益深邃的隧道中變得模糊，卻永遠不會消失
如此固執(zhí)而悲壯使我難于感嘆一一
究竟有多少父親都這樣來不及回首就匆匆走過
呵，該如何從反復的命運中博得最少的悔恨呢
尤其是清明，陰陽對立的頭腦云絮一般
低于永別的樹梢
低于手的溝通和心的接觸
然而等天一黑
那外甥的燈籠就照用不誤
父親，你一生嗓括
最后也繩墨了自己
在春天，仿佛一種思想要在鮮花中固守
“四塊木板之間
你躺著全世界的悲哀”
此刻，你所對準的早晨
球也忘記了滾動
穿黑服的山水、鄉(xiāng)親、神鬼……
著白衣的子孫，所有的雨都為你讓道開路
父親，該是拋開人世和你一生的時候了一一
你一個人去吧
那個為你發(fā)光的宇宙決不會讓你孤獨!
1991.4.24
（文中圖片均為作者所作）
責任編輯：雅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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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覺，又名三遠，本名王平，詩人、畫家。13歲開始寫詩，出版有詩集《震旦少年》《震旦詩稿》《震旦之路》《寫給朋友的箴言》《百聯(lián)墨韻》《禪韻百聯(lián)》等。曾獲《黃河詩報》2012年度詩人。20世紀90年代開始畫蘭，至今已畫有數(shù)千幅，其中一百多幅被海內(nèi)外博物館收藏，先后舉辦個人畫展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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