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11月，洛陽市文聯(lián)舉行第六次代表大會作家協(xié)會代表團合影，前排左六為時任市委宣傳部長王國平，左七為市委副書記段運勞，作者在中排左五，陳昌華在后排右一。
情到深處自然濃
——淺談陳昌華詩作中的”情”
王工一
激情、深情，是作家陳昌華詩歌的一個突出特點。激情浩蕩，催人奮發(fā)，深情脈脈，感人至深。
激情，表現(xiàn)在他的過年詩：“紅紅的春聯(lián)，綻開了雞年新春的笑臉/紅紅的社火，燃燒著悠悠歲月的古老......又是一個大年三十/又是一輪滾滾春潮”像燃放煙花爆竹，增添年r 味道、年的喜慶，給人以美感、力量和信心。
激情，以國慶詩為例。1984年，河南人民廣播電臺舉辦“慶祝建國35周年詩歌朗誦大賽”中榮獲創(chuàng)作一等獎的作品《獻給十月的第一個晨曦》，其中有這樣幾句：“我自豪——我是炎黃子孫；我驕傲——我是十萬萬分之一。我十倍、百倍地贊美祖國的過去；我更千遍、萬遍地祝福祖國的下個生日。”
深情。以他發(fā)表在《解放軍文藝》雜志上的《北上無音訊》為例：“爺爺兄弟四人，全都當了紅軍。當年參加長征，一去再無音訊......山上的杜鵑開了謝了，奶奶夜里總留著門縫，她怕爺爺找不到來路，她怕爺爺回不了家門......奶奶過世留下遺囑，要繼續(xù)把爺爺找尋。沿著紅軍走過的路線，孫女開始尋找爺爺?shù)哪_印。終于在湘江岸邊，在紅軍烈士紀念碑的碑身，找到了小爺爺?shù)拿?，他在此把最后一滴血流盡......孫女回到了奶奶的墓前，向奶奶報告最后的追尋：中央紅軍八萬子弟兵啊，走到延安只剩下八千人。爺爺他們兄弟四人，早跟七萬多戰(zhàn)友長眠為鄰。”
《永遠的遙望——獻給英勇犧牲的女飛行員余旭》：“一朵嬌嫩的鮮花凋落/一腔青春的熱血灑落地上/一棵軍營的棟梁頃刻倒下/一只藍天的雄鷹/突然停止了飛翔/來不及再叫一聲親愛的媽媽/來不及再看一眼方向/天地在剎那間失衡/日月在這一刻無光......”飽含深情的字字句句，感動了多少人以淚洗面，共悼英雄。
綜觀陳昌華的詩,其內(nèi)容包含了人間情的方方面面，親情、友情、愛情、鄉(xiāng)情，師生情、同學情、軍旅情、鄰里情......這些情，真摯生動，與讀者一拍即合，引起共鳴。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種效果？因為他的抒情建立在寫人、敘事、描物的基礎(chǔ)上，是有感而發(fā)，有情而抒，言之有物，言之有人，決不無病呻吟，空話連篇，詞匯堆砌，更不是晦澀難懂，矯揉造作。情有源頭，情有基礎(chǔ)。
比如寫長征的詩《永遠的路標》，抒情，有這樣四句：“淚水和河水在一起嗚咽，萬物和大地在一起哀悼，風聲和誓言在一起回響，晚霞和紅星在一起閃耀。”我們再來讀一下在抒情之前的敘事，就會有更深的感觸：“幾百個小戰(zhàn)士在背靠背睡覺，王平（開國將軍）頓時勃然大怒，沖著隊伍大吼大叫......無聲無息的無邊草地，被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他們上前去推那些小戰(zhàn)士，推起一個倒下一個，幾百名小戰(zhàn)士無一生還，全部倒在大地懷抱......他們在小憩中閉上了眼睛，再也聽不到戰(zhàn)友的呼叫。”敘事是抒情的鋪墊，抒情是敘事的升華，二者的結(jié)合使長征故事感人至深。
在處理寫人、敘事、描物與抒情之間的關(guān)系上，做到了緊密結(jié)合，水乳交融，強化主題。如：《女兒的擁抱》。這首詩以左權(quán)將軍的女兒與爸爸對話的口吻，非常親切，因而在情感上產(chǎn)生猛烈的沖擊力。開頭一段直奔主題：“爸爸，請讓我抱一抱您”。接著敘寫女兒這種強烈愿望的緣由：“我剛出生100天/您從烽火連天的前線/趕回來把我看望/在媽媽的抱怨下/你為我洗了襁褓中的尿布/在女兒的哭鬧中/你喂我喝了難得的一口米湯......你安排我們?nèi)チ搜影?/span>/便立即趕回了太行......我那才37歲的父親/就為國捐軀血灑疆場”。作者繼續(xù)往深處挖掘：“一生堅強的母親/用你留給她的11封信/續(xù)寫著青春的難忘/您記憶中幼小的女兒/靠一張最后的全家合影/走過了山高水長/。”接下來，最后的抒情將全詩推向高潮：“爸爸，您可聽到/父女分別65年后的呼喚/爸爸，您可看到/抗戰(zhàn)勝利60年后的淚光/此時此刻，就讓女兒/抱一抱您吧！抱一抱/您如太行一樣的父愛/和一位將軍永遠火熱而溫暖的胸膛/”。
詩言志，歌詠義，詩歌的敘事和抒情最終都是為了表達主題思想。在陳昌華詩作的敘事和抒情之中，蘊含著深刻的哲理、人生的真諦，發(fā)人深醒，給人以啟迪。比如《傻子瓜子》：“一把小小的傻子瓜子/炒醒了多少/糊涂人和明白人/”“折射出那個時代變幻的風云”。全篇沒有說出“改革開放”字樣，含而不露，通過形象生動的“傻子瓜子”讓人們深刻體味到改革開放的艱難曲折和英明偉大。
詩人陳昌華用詩歌的形式塑造人物形象，描述事件過程，反映社會生活，借事生情，以事載情，以事蘊情，懷情詠志，直抒胸臆，融敘事、抒情、議論于一爐，格調(diào)高昂而奔放，創(chuàng)作出眾多膾炙人口的佳作。
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敘事和抒情是重要的和常用的手法，也是一種傳統(tǒng)的表達方式。我國古代許多詩人，比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的作品，就已經(jīng)運用了敘事和抒情的方法。“五四”新文化運動后，適應(yīng)時代潮流，新體詩大發(fā)展，敘事和抒情詩成為詩壇主體。郭沫若、艾青、郭小川等是代表詩人?！杜瘛罚ü簦洞堤栒摺罚ò啵栋籽┑馁澑琛罚ü〈ǎ┑仁谴碜鳌Ｔ?/span>后來，一代詩圣賀敬之，被稱為繼郭沫若、艾青之后，中國新詩的第三座高峰。有人評價賀敬之“其詩通過鮮明有力的形象體現(xiàn)時代精神,把許多看來抽象的政治概念和口號獨具匠心的形象化,達到感情與藝術(shù)形象的較好統(tǒng)一。”
在談?wù)撽惒A的詩歌時，有詩友認為在藝術(shù)風格上，很像郭小川、賀敬之的詩。即此一端，可以說，有所繼承。但我要說的是，陳昌華的詩，在繼承的基礎(chǔ)上，有所創(chuàng)新，有所發(fā)展。
陳昌華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六、七十年代，國家經(jīng)過十年浩劫，恢復(fù)高考制度，陳昌華應(yīng)試及第，改變命運，成為幸運者，是國家制度改革最早的受益者之一。1993年，他40出頭，離開河南省洛陽市文聯(lián)副主席的位置，下海來深圳，加盟到中國寶安集團公司。大潮起珠江，深圳浪澎湃。他投身于這片改革開放浩瀚的波濤中，經(jīng)受生存和競爭的壓力，親嘗弄潮兒的酸甜苦辣，執(zhí)著辛勤地耕耘自己的文化田園，一干就是30年。他用純熟的筆法、一貫的風格，寫改革，唱改革，頌改革，他描寫改革開放中的典型人物、標志性建筑、具有歷史意義的重大事件......同時也抓住小人物、小物件、小事情，折射重大主題，把自己親身經(jīng)歷、眼見耳聞的改革開放前沿的熱潮大浪，活靈活現(xiàn)、栩栩如生、原汁原味地展現(xiàn)給讀者?！洞蟪庇縿印罚?/span>“販玉米的王石，創(chuàng)辦了萬科前身的企業(yè)/賣水果的陳懷潔，當上了深圳的鞋業(yè)大王/”《在變革中前行》：“車輪滾滾，美國施穩(wěn)公司和深圳中華公司喜結(jié)良緣/100萬輛自行車走出國門/”《赴湯蹈火》《海水與火焰》《殺出一條血路》《十年磨一劍》......他將傳統(tǒng)的筆法運用于當今的現(xiàn)實，在深圳編年詩中留下濃墨重彩。
陳昌華的詩，題材廣泛，他寫黨史軍史，寫戰(zhàn)爭和平，寫改革建設(shè)，寫偉人平民，寫男人女人，寫體育文藝，寫中國寫世界...... 在所有這些題材當中，他都旗幟鮮明地表達紅色激情，贊頌善美，抨擊惡丑，弘揚主旋律，滿滿的正能量。對老題材用詩歌寫出了新意。比如，他的《老兵》《老帥》《老槍》“在紀念抗戰(zhàn)勝利70周年閱兵式上，300多名老兵組成的方隊，向世界行了一個跨世紀的集體軍禮。”“硝煙炮火，熏染了他們戰(zhàn)斗的青春/血雨腥風，浸透了他們每一步腳印/出生入死，成為了他們的家常便飯/槍林彈雨，洗禮了他們?nèi)竹R一生......”。《將軍與小兵》對長征途中將軍和士兵的崇高思想境界用詩歌作出新的表達：“將軍把他抱在懷里/大顆的淚珠砸在胸前......將軍捶打自己的腦袋/嚎啕大哭，淚灑荒原......”
陳昌華詩歌中濃烈的激情、深情，是肺腑之音的流淌，是沸騰血脈的跳動，是大愛之心的寫照，是滾燙筆墨的滴落。詩人只有自己受感動才能感動別人。陳昌華正是在奮斗路上經(jīng)過摔打錘煉，對黨、對祖國、對故鄉(xiāng)、對深圳這片熱土有著真摯、深厚的愛，所以才有他詩歌中熱烈的情。我想，這才是作家陳昌華詩歌中濃情的根本所在。
2024年12月6日于深圳
原載2024年12月號第65期《秦風》雜志
（作者系廣東省作協(xié)會員、中國散文協(xié)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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