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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章回小說——《津津有味的金瓶梅》
作者/杜永脈(少陵堂)
(四) 醬鴨
林薇眼睛一亮,“醬鴨?我老公總跟我念叨宿遷醬鴨多好吃,我還沒嘗過呢!不過……,”她看了看手表,有點歉意,“今天可能來不及了,約好了傍晚要跟家人一起吃飯。但是……,”她話鋒一轉,帶著點俏皮,“我對你那‘亂七八糟’的影像小屋,可是好奇得很!現(xiàn)在方便去看看嗎?時間還夠。”
峰回路轉!金瓶梅的心一下子雀躍起來,像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小兔子。“方便!太方便了!走走走,就在前面拐彎!”他連聲應著,聲音都輕快了幾分,趕緊在前面引路。
穿過熱鬧的街市,拐進一條安靜的老巷子。推開一扇不起眼的木雕門,就是金瓶梅的“藝術影像小屋”。地方不大,但收拾得干凈溫馨。墻上錯落有致地掛著各種照片,有風景,有靜物,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人物肖像。老式相機、沖洗膠卷的盤盤罐罐,散發(fā)著獨特的懷舊氣息。最顯眼的,是窗邊一張小圓桌,上面居然擺著一盤切好的、油光紅亮的宿遷醬鴨,旁邊還有一小碟醋。
“呀,你這兒連醬鴨都有?”林薇驚喜道。
金瓶梅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咳,我嘴饞,剛買的,準備當晚飯。嘗嘗?這家是老字號,味道絕對地道!”
林薇也沒客氣,用牙簽叉起一小塊送進嘴里。鴨皮酥脆,鴨肉緊實咸香,帶著濃郁的醬香和一絲恰到好處的甜。
“嗯!真好吃呃!”她滿足地瞇起眼,“難怪我老公念念不忘。你這小屋,也太有生活氣息了!”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墻上的照片,不時問這問那。金瓶梅難得遇到這么投契的“觀眾”,話匣子也打開了,講著照片背后的故事,哪張是在哪兒拍的,那個人有什么經(jīng)歷。
小小的屋子里,充滿了輕松愉快的交談聲。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空氣里彌漫著醬鴨的咸香、老相紙的獨特氣味,還有……,金瓶梅悄悄吸了吸鼻子,似乎又捕捉到了那縷若有似無的清幽香氣,這次他辨出來了,帶著點淡淡的桂花甜。
時間過得飛快。林薇的電話響了,是她老公打來的,說快到家了。
“哎呀,我得走了?!绷洲狈畔码娫?,有點不舍地看了看滿屋的照片,“金先生,今天太開心了。你的照片有故事,有溫度,這小屋也特別有意思。下次……,”她頓了頓,眼里閃著真誠的光,“下次我?guī)依瞎黄饋砜凑掌?,順便嘗嘗你說的那家地鍋雞,怎么樣?他也喜歡攝影!”
金瓶梅的心,像被溫熱的泉水泡過,又軟又暖。雖然“她老公”這個存在感依然很強,但那份初次見面時朦朧的好感,此刻卻奇妙地轉化成了一種更踏實、更熨帖的欣賞和友情。他看著林薇明亮坦蕩的眼睛,釋然地笑了,那點殘存的失落和酸澀徹底消散了。
“好!一言為定!”他爽快地答應,聲音洪亮,“地鍋雞管夠!照片隨便看!”
送林薇到巷口,看著她輕盈的背影消失在秋日暖融融的陽光里,金瓶梅深深吸了一口氣??諝庵兴坪踹€殘留著一絲醬鴨的咸香,混合著宿遷老巷特有的煙火氣。他忽然覺得,心里頭某個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滿了。不是靠著肩膀的微香,而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帶著人間煙火味的溫暖和聯(lián)結。
他轉身,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腳步輕快地走回他那間光影與醬香交織的小屋。他知道,他和林薇的故事,或者說,他和這對宿遷小夫妻的緣分,這才算是真正開了個頭。下次,或許可以聊聊她老公收藏的那些老鏡頭?或者,教教他怎么把醬鴨拍得更誘人?
金瓶梅推開門,看著桌上那盤油亮的醬鴨,笑了。生活啊,有時候比小說還奇巧。那縷縈繞心頭的微香,最終化成了宿遷巷子里實實在在的醬香和桂香,飄散在真實可觸的人情冷暖里。這感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