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電
文/獨狼
連續(xù)三天了,白天停電,晚上送電。而我第一天晚上回家了,第二天晚上洗衣服,回來已經(jīng)十點多了,已經(jīng)有電了,而今晚下班時,碰到同事,他還告我,六點十幾分就送電了,而我也想去朋友處坐坐,豈料近九點才來電,這不剛剛回來。
此時此刻,我一個人坐在明亮的電燈下,想著心事,也享受著明亮中的寧靜。微微閉目,回想剛才和友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近在咫尺,卻互相看不清對方的臉,感覺很遙遠,偶爾也聊上幾句,但無法看到表情,只能從聲音中判定喜怒了。黑暗中,我隱隱約約又回到四十多年前,當(dāng)時家鄉(xiāng)還沒有電,晚上就是煤油燈,隨便找一個瓶子,在瓶蓋上鉆一個孔,穿一根空心管,里面塞一根麻繩,瓶子里的煤油就被這根麻繩吸出來,點燃麻繩一頭,就會有一個小小的燈火,照亮整個屋子。如果和現(xiàn)在的電燈比起里,就是螢火蟲,可當(dāng)時并不覺得暗,母親每晚都會在這盞油燈下,為我們一家縫補衣服,納鞋底。父親每晚都會在油燈下拿起我們的棉襖,翻過來,從袖子的縫隙里尋找虱子,找出來用兩個拇指的指甲蓋一擠,發(fā)出“啪”的一聲,便會流出一片鮮紅的血跡。而我們弟兄幾個,會在油燈下擠在一個被窩里打鬧,直到累了困了,就睡了,可睡醒后看到父親依然坐在油燈下找虱子,母親也坐在油燈下納著鞋底。
而每當(dāng)夏天的夜晚 ,大人們都會圍坐在大門外聊侃,有月亮?xí)r還好,能看清各自的臉,如果是陰天,可就是“對面不相識了”。冬季里,外面冷坐不住人,只好左鄰右舍的互相坐在油燈下,喝著大葉茶,抽著旱煙,旁邊放著一根燃燒的用艾蒿擰成的繩。一桿長長的煙袋桿,一頭是一個用塑料制成的煙袋嘴,另一頭是一個鐵制的煙袋鍋,里面可以裝滿一鍋旱煙,每抽完一鍋,伸出腳,在鞋底上用力一磕,燃成灰的煙灰就被磕出,然后,在裝滿一煙袋鍋,再用這根燃燒的艾蒿繩點燃。幾個大煙袋鍋不停的冒著一縷縷煙霧,每吸一口,煙袋鍋里就會又幾點兒火星閃爍,應(yīng)和著煤油燈暗暗的光澤,彌漫著整個屋子。
到了上初中時,每晚上夜自習(xí)時,每個人都會端一盞用墨水瓶制成的油燈,放在課桌上,用一本書擋住燈光,小小的課桌就亮如白晝了。初中兩年,也不知打破了幾個墨水瓶,更不知道被油燈燒壞幾本課本。
當(dāng)時流行的一句話就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覺得很遙遠,哪想短短的幾年,電燈黯淡了油燈,而且一個房間還要安裝幾盞燈,即便這樣,還嫌光線太暗,也許這就是人心的貪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