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土(散文)
尹燕忠

有人相處一輩子,我卻不記得,有人我不多相處,卻要記他一輩子。賀立華教援就是使人不能忘了的人,我記他三件事。
相聲外交家徐琳兄那天給我啦了這么一件事。他說他表叔于兆榮是橋口人,喜歡寫詩,寫的很煽情。那天我和于兄上他那里去串門子,說得老于嘿嘿笑,他在篷萊日報當過編輯,給翟永浡市長當過秘書,后來下放到農村當社員,但他做詩的勁頭摁不下,一激動,寫了首《平陰黃河大橋》長詩,用牛皮紙一糊的信封裝進去,不用貼郵票他寄到報社,報社副刊一看好稿,很欣喜,想用,那是文革的七二年興政審,得調查。賀立華老師就接受這件事,騎自行車找于兆榮,轉了好多圈子才在地里找到他。那是個年近四十的莊戶漢子,黑紅臉子,明睜大眼,熱情如火又稍靦腆。他根本沒去大橋,卻寫出詩來,奇了怪啦!賀老師找到大隊,說別寫復雜了,報社上班那個別寫,就寫了個貧農,歷史清白,大眾日報登了,火了,平陰出了個詩人啦。老于后來落實知識分子政策,調了個欒灣公社當會計當所長,升到人大主席正局級。于說多虧了賀立華的調查,老于今年八十八,還像一棵向陽花。

賀老師是在高天厚土下成長起來的評論家,他關注全國優(yōu)秀的作家,支持他們,指出不足,引領文學新軍前行,但也不忘農民作者。
讓莊鋪的農民通訊員張永明就是他拉扯起來的,和他建立了深深情誼。六七十年代寫了很多土味十足的作品,連續(xù)十年是省報優(yōu)秀通訊員,聞名全省。他死好幾年了,很疼的慌,我喊他莊鄉(xiāng)叔,很有大人樣,俺爺們楞好,老滋味啦,俺拉社會談寫作到半夜,得盎咂兩盒子煙袋圈,他咳嗽還一勁抽,大老實人,說話費勁,他凈說立華是好人,沒架子。永明二叔死時才70歲,怪可惜了。
安城鎮(zhèn)農民林隆明寫稿一輩子,今年八十歲了。那一年他寫新聞不入門,寫女隊長何美英寫了五千字而不能用,賀老師王有光先生手把手的教,將稿件縮成五百字,只寫打機井 一節(jié)。題為《戰(zhàn)天斗地的女黨員~何美英》被大眾報刊用,后被《支部生活》刊用,恣得老林蹦高,至今還擼著寫,成了鎮(zhèn)里曲協(xié)主席,大劇本倒騰了十幾部,活得怪滋潤。
平陰有個老秀才叫孔令才,當過公社黨委書記、文化局長和縣政協(xié)文史主任,很有才。50年代寫過劇本《三下驢》,反映新面貌的,但挨了批,成毒草了。他藝術性很高,詩又好,當過濟南日報文藝刊編輯,退休后還常寫作。賀立華沒忘這位老秀才老領導。孔主任生日,賀老師給他寫了“仁者長壽”四個大字。老人看到字就眼發(fā)亮,啍小曲,他長子孔安生說他都愿意掛立華的字。
一次,賀老師去探望老人,幾年不見,孔老人老了,走路蹣跚,說話反應慢,賀抱住老人,哭了。
他 對老作家雷慶龍先生鐘愛有加。在他主編刊物《青年思想家》上發(fā)表雷詩十二首等詩稿,還寫了萬字的文章叫《玫瑰大地上的歌者》發(fā)表在濟南日報整個副刊上,很反響。
最近他又給生活坎坷的孔繁云先生的自傳體優(yōu)美文稿通讀幾遍,寫了五六千字的序言,還委托畫家海亭策劃了封面,很美氣!
賀老師,真性情的人!
2019.6.20日上午
